但到底有多硬,洪承疇不知道。
因為劉承宗對明將明軍,從未趕儘殺絕,很多人在洪承疇眼中,都是被放跑的。
左良玉能跑,確實是自己跑回來的,洪承疇知道他是可信的,但這屌人不受控製。
曹文詔是被打敗了,哥哥、侄子都完蛋了,也是可信的,可是沒剩多少兵。
張應昌則不可信,他像個運輸大隊長。
帶了五個營去打仗,一仗沒打,自己倒是摘得挺乾淨,一營人馬沒損失,可餘下四營僅剩曹變蛟一個把總司。
還有從甘肅過來的柳紹宗、相希尹等人,那完全是被劉承宗放回來的。
洪承疇看那幾個最生氣,劉承宗不要的人,我也不想要啊!
試探的結果,不太好說。
張應昌看著就像個劉承宗的碟子,對試探劉承宗位置的事不感興趣,反倒對議和笑眯眯的,雙手支持,甚至想把雙腳也抬起來。
曹文詔還不錯,鬆了口氣,說若能暫且罷兵,倒有機會重整兵勢。
左良玉就不太好了,這個家夥在洪承疇問起他的意思時,搖頭不語,但其意味深長的眼神總讓洪承疇覺得脖子涼颼颼。
至於白廣恩……這是個科學家。
對議和不議和,試探不試探的,都毫無興致。
整個人在堂中坐立不安,急著回軍營接待客人呢。
這關係到白廣恩的火箭。
元帥府的火箭有多厲害,天下諸將,白廣恩最有發言權。
白廣恩兩次,都被張天琳火箭炸、騎兵衝的簡單戰術迅速擊敗。
因此洪承疇的大政方針、軍事戰略,對白廣恩來說根本毫無意義。
你就是給我配足糧餉甲械,看見張天琳的火箭升空,我他媽還是得跑。
除非……我也有火箭。
他太渴望自己也有這種奇門兵器了。
但他琢磨快半年了,做不出來。
白廣恩的兵還撿過一個啞了的火箭筒子。
當時拆開看了看,沒啥特殊的,後來那個筒子也沒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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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因為沒有藍本,白廣恩做了十幾次,都達不到想要的效果,要麼飛不出去、要麼飛出去無法保持平衡,甚至還把幾個匠人給炸死了。
因為元帥府火箭的所有技術含量,都在筒內的固態黑火藥柱形狀上,那玩意隻要飛出去落地就燒完了。
沒有這個,火箭飛出去燃速、推力不均勻,自然飛的歪歪扭扭。
就在寧夏兵變的前一天,白廣恩軍中匠人報告,終於做出了一款能用的火箭。
這是一種裝藥三斤半、含鐵子三十顆,射程四十五步、覆蓋範圍八十步的小火箭。
做工非常棒,由騎兵使用,長得跟迅雷銃有點像,同樣帶一麵盾牌,不過中間的主體是一支管子增長、口徑增大的三眼銃。
使用方法是以騎馬射箭的方式,奔至陣前二三十步,把三聯裝的火箭放入敵陣,趕緊跑走。
經過測試,最好的戰馬,也無法在火箭爆炸前逃離射程範圍。
就……比較像自殺。
同僚大將,對白科學家的研製兵器都充滿嘲笑。
這玩意在射程與威力上,甚至不如飛礞炮。
但白廣恩表示你們又沒被火箭炸過,你們懂個蛋。
飛礞炮的發火率誰不知道?那玩意點倆響一個,火箭不一樣,沒有炮子轟出去那一下震動,發火率接近百分之九十,你們知道看見火箭升空的恐懼嗎?
至於什麼射手逃不出射程,這算問題嗎?
白廣恩重金請來了寧夏最出名的算命先生,回去就要在營中挑選出八字最硬的一百名好手充任火箭騎兵。
再加上自帶盾牌,很難殺。
他打算等兵挑好
,就到賀蘭山西邊,隨機挑選一位駐牧阿拉善大漠的幸運台吉實驗一下。
其實也沒啥好挑的,賀蘭山後的長流水、蒲草泉等地,駐牧的貴族不多。
一是首領是著力兔台吉的二兒子炒兔黃台吉、四兒子朵兒隻·歹成,倆人加一塊有人馬不到兩千;另一個是固魯台吉,同樣有人馬上千,往常都在中衛互市。
這兩支人馬都屬鄂爾多斯部,但林丹汗西遷的時候沒有跟隨,避入明邊,所以跟寧夏這邊關係不錯。
可是在楊麒統治漠南之後,他們有了歸附的意思,隻是沒被冊封萬戶,最近反倒舍近求遠,到黃羊川一帶向元帥府的涼州互市去了。
正當白廣恩打算向洪承疇報告,要到賀蘭山後實驗自己的新兵器,人還沒到總督府,就收到了洪承疇的召集令,讓高級將帥都到鎮城總督府議事。
進了總督府衙門,白廣恩發現氣氛異常凝重,客將們的臉上,一掃早前獲取軍田的喜悅,一個個都蒙了一層灰色。
「劉承宗的回信昨晚從半個城送出,他對徐勇攻打邊牆的事氣急敗壞,打算出兵征討寧夏。」
洪承疇這麼說著,臉上的表情倒是比較輕鬆,看了左良玉一眼道:「不過這也在意料之中,所謂出兵征討,不過是托詞而已。」
「劉芳名走漏寧夏兵變的消息,徐將軍打不打邊牆,我估計他都不會錯過這個機會,一定出兵,因此這封回信於諸位而言是好事。」
「至少我們確定,劉賊此際還在西安府,他集結兵馬北征,就算是先頭部隊出邊,也要三日,後續支援,則要十日。」
「因此,我估計六日之後,他的先鋒兵馬會抵近黃河一線,半個月之後,其大部支援則同樣會進入寧夏。」
洪承疇的估算已經是劉承宗的軍隊集結飛快了。
左良玉聞言搖頭,咬牙切齒地抱拳道:「軍門,劉賊狡猾成性,最善用人死力,用兵形影飄忽難料,我等應禦敵從嚴,現在就該布防了。」
洪承疇聞言點頭,從善如流。
這是左良玉挨打挨出的經驗,不可不聽。
他道:「既然如此,就依左帥之言,我等預其三日後進入寧夏,五日後援軍抵達。」
「我軍士氣較弱,軍校多畏戰,諸位以為,在這兩日之間,能否率先戰於黃河以南,聚集大兵將其先鋒合圍速殲,以振我軍士氣?」
曹文詔正要請戰,就感覺自己衣裳後邊被人拽住了,一回頭是白廣恩,正瞪著眼使勁搖頭呢。
並做出口型:張天琳。
聽見這個名字,曹文詔瞪起眼來,他所部精騎與兄長曹文耀就都沒在張天琳的手上,那個劉承宗禦用先鋒,是他最恨的人。
但同樣這個名字也讓它飛快地冷靜下來。
張天琳的三板斧,就是騎兵衝、火箭轟、騎兵再衝,這種不可持續的戰法有極強的威力,誰被他第一波撞上,是鐵定要倒大黴。
總督衙門正堂的空氣,一時間都快凝固起來了。
洪承疇非常尷尬。
最後還是世事洞明的張應昌起身抱拳道:「既然如此,那卑職請戰,我軍團聚一處,先殲滅敵軍先鋒,再退守黃河以北,為長久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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