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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廟社稷,需要活著的丞相申屠嘉……”
仿若行屍走肉的走在回家的路上,申屠嘉口中,不斷地重複著這一句話。
要說劉榮真的提了多麼驚世駭俗,亦或是多麼驚為天人的話,其實也不是。
隻是先前,申屠嘉完全沒想到這個方麵。
——如果一切都按現在的情況發展下去,最終會是個什麼結果?
在先前,申屠嘉唯一想到的是:無論天子啟有多麼堅決,也一定要爭取更多時間,以更從容地應對那場必將發生的諸侯叛亂。
直到今天,劉榮不惜冒著‘皇長子與丞相勾連’的輿論風險,提醒過自己之後,申屠嘉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究竟忽略掉了什麼。
如果不成功,該怎麼辦?
如果自己費儘心機,無所不用其極,卻仍舊不能阻止天子啟分毫,該怎麼辦?
真的要用自己的生命,去賭天子啟會不會心軟、會不會念在丞相的死,而稍微拖延削藩的腳步?
“陛下……”
“就算是我死,陛下,也絕不會動搖。”
意識到這一點,申屠嘉本堅如磐石的心,動搖了。
無論阻止與否,天子啟,都必定會削藩!
唯一的區彆隻在於:那場聲勢浩大,且大概率要波及漢家大半版圖的諸侯叛亂爆發時,申屠嘉與天子啟是怎樣的狀態。
麵和心不和,互相慪著氣?
還是君臣離心,暗下裡給彼此使絆子?
亦或者,如劉榮方才所說的那樣:朝堂之上,早已不見丞相申屠嘉了……
“果真不可挽回嗎……”
“真的,無法阻止陛下分毫嗎……”
帶著這樣的思考,申屠嘉終是渾渾噩噩的走進尚冠裡,踏入自己的故安侯府。
這也是自入朝為官,尤其是拜相以來,申屠嘉第一次在非休沐日,沒有按時出現在丞相府的班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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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宮,長信殿。
梁王劉武都已經入朝近十日,長樂宮內,才終於有了一場迎接性質的家宴。
說是‘宴’,實際上卻是清湯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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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對天下人的國喪雖然已經結束,但針對劉氏宗親的孝喪,實際上卻並沒有結束。
或者應該說:雖然理論上結束了,可實際上,但凡不是個徹頭徹尾的畜生,都肯定要再多注意一段時間。
民間百姓尚且如此,作為天下人的典範,皇家自更不用說了。
如此說來,今天這樣一場既沒有酒,也沒有肉的寒酸家宴,也就沒什麼好奇怪的了。
看著眼前的案幾上,隻擺著幾道寒酸的菜蔬,一盞混濁的茶湯,劉榮隻不著痕跡的放下筷子,小口小口嘬起了茶湯。
而在上首主位,難得齊聚的太後竇氏、天子劉啟,以及梁王劉武、館陶公主劉嫖母子四人,正含笑交談著。
將目光下移,是坐滿碩大殿室的諸劉宗親。
——劉榮斜後方,是一母同胞的兩個弟弟:劉德、劉淤;
右側,是老四劉餘為首,老五劉非、老六劉發、老八劉端哥兒四個。
再末,是老七劉彭祖、老九劉勝;
最末席,是繈褓中的小十劉彘,在母親王美人的懷抱中,好奇的打量著視野範圍內的一切。
即是家宴,老劉家的兒媳婦們自也悉數到場。
孤身一人的皇後薄氏,老大老二老三的生母栗姬、老四老五老八的生母程姬、老六的母親唐姬,以及老七老九的母親賈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