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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宮,指的並非是一座宮殿,而是一片被圍在宮牆內的宮牆群。
長寬各近四裡的龐大宮殿群,宣室正殿處於正中央,東北角是鐘室,西北角是少府官署、作室。
東南角,是皇家禦用馬廄——未央廄;
而西南角的,則是未央宮內僅有的禦花園:滄池。
當然,在這些標誌性建築之間,也夾雜著後宮姬嬪的居所。
——皇長子劉榮、皇次子劉德、皇三子劉淤,及兄弟三人的生母:栗姬居住的鳳凰殿;
皇四子劉餘、皇五子劉非、皇六子劉發、皇八子劉端四人,以及程夫人、唐姬共同居住的宣明殿;
皇七子劉彭祖、皇九子劉勝,及賈夫人娘仨的廣明殿;
當然還有大、小王美人,帶著幾位公主及皇十子劉彘,所居住的綺蘭殿。
作為姬嬪的居所,綺蘭殿並不比鳳凰殿、廣明殿等其他殿室大多少。
真要說起來,未央宮內的姬嬪居所,基本都是差不多大小,反倒是劉榮母子四人的鳳凰殿,肉眼可見的大出一圈。
但比起其他幾座殿室的位置,綺蘭殿卻獨樹一幟——剛好就位於宣室正殿東側不過百步,且周遭有大片開闊地。
尤其是殿門外,足有一片長五十步,寬三十步的巨大空地,讓人身臨此地時,便不由自主的會感到心曠神怡。
劉榮當然也是如此。
幾乎是剛來到綺蘭殿外,劉榮糟糕的心情都莫名舒緩了些,微微皺起的眉頭也徹底鬆了開來。
卻不知身後,兩個弟弟跟在大哥的椅轎後,卻是一陣說不清的惶恐不安。
“二哥,大哥這?”
“不會是要打上門去,找王夫人要說法吧?”
“——便說確是王夫人從中作梗,怕也不會承認?”
“萬一再鬨出什麼亂子,又惱了父皇,大哥這身子……”
耳邊傳來三弟劉淤一如往常的詢問,公子德卻滿臉凝重的繃起了臉,並未如往常那般,為弟弟的疑惑作出解答。
即便劉榮已經將情緒壓下,神情也基本恢複正常,卻根本不影響劉德從自家大哥身上,感受到愈發洶湧的滔天怒火。
這怒火來的奇怪;
奇怪到劉德直到此刻——都快到綺蘭殿了,也依舊沒想明白:大哥,這是怎麼了?
過去,若是發生類似的事,大哥不都是對母親暗惱,又偏偏發作不得,最終隻能唉聲歎氣的去收拾殘局嗎?
怎這次,竟管都不管母親,便徑直來了綺蘭殿……
“去,叩門。”
“便說皇長子得暇,有場好戲,想要請王夫人同觀。”
一行十數人浩浩蕩蕩而來,來到綺蘭殿殿門斜前方十五步,便隨著劉榮一聲令下而止步。
待劉榮乘坐的椅轎安穩落地,那已經被綁成麻花的女官,也被幾名身形魁梧的四人合力抬起,摁爬在了一條長凳之上。
那女官麵色蒼白,嘴唇微顫,顯然已經被嚇壞;
但手腳都被緊緊綁起,嘴裡也被塞上布團,又是趴在長凳上,便沒敢掙紮亂動,生怕會臉朝地摔下長椅。
——也不全是怕摔。
在長凳兩側,各有兩個手持杖棍的魁梧寺人,正虎視眈眈的低著頭,看向倒趴在長凳上的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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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沉寂之後,王娡略顯狐疑的身影,便出現在了殿門內。
遠遠看到殿門外的場景,尤其是看清那女官的麵容,王娡當即臉色一黑;
陰惻惻眯起眼角,不著痕跡的瞟向遠處,淡然坐在椅轎上的皇長子劉榮,王娡終還是低下頭去。
看著懷裡粉雕玉琢的嬰孩,正眨著大眼睛看著自己,王娡微微一笑,就此安下心來……
“開始吧~”
“大冷天的,難得有這好戲看,可彆急著打死了……”
輕輕拍了拍懷裡嬰孩的側背,正要上前,便聞劉榮慵懶的嗓音傳到耳邊,王娡當下便是一愣!
可終歸是心虛,也不敢直接出聲阻止,隻不著痕跡的加快腳步,來到了劉榮身旁。
“大早上的,這是何人惱了皇長子?”
“便是有不長眼的衝撞了皇長子,也不該在我這綺蘭殿外……”
“——是綺蘭殿的狗啊~”
話音未落,便見劉榮悠悠發出一聲長歎,旋即稍側過頭,手握成拳撐在臉側,對王娡微微一笑。
“都說人死要落葉歸根,想來這犬、馬之類,也是一樣的道理?”
“綺蘭殿的狗咬了人,若是讓人打死在鳳凰殿,怕是夫人知曉了,也要覺得麵上無光?”
“萬一再是什麼稀罕種,日後夫人上門找我要交代……”
嘴上說著,劉榮目光直勾勾望向身側,縱然已經生了四胎,卻也依舊風韻猶存,甚至不見多少老態的王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