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竟是要連鍋一起端回臨淄?”
意識到劉將閭的目的,也對天子啟的立場有了大致猜測,劉榮隻含笑一語,便將劉將閭的心思戳破。
話說出口,也不忘用餘光掃向上首的天子啟,確定自己沒猜錯天子啟的意圖。
見天子啟麵色如常,劉榮心下大定,便也就不再和劉將閭客套了。
“瓷器,是我這個皇長子得知朝堂削藩在即、關東或有大變,很可能會軍費不足,而為少府新開的財路。”
“——等來日,吳王劉濞舉兵謀逆,禍亂關東時,少府便要用售賣瓷器賺來的錢,作為朝堂平叛大軍的軍費。”
“說不定到時候,就連遠在臨淄的王叔,都需要朝堂大軍去救……”
“卻不知:王叔要連鍋端走少府這條新財路,又能給少府內帑,做出怎樣的補償?”
表麵上,劉榮是在問劉將閭能開出什麼價,但實際上,這番話卻是將齊王劉將閭,逼到了一個十分尷尬的境地。
——吳王要反,這是如今漢室天下人儘皆知的事。
在這個前提下,在少府內帑正要用錢,而且是流水般往外‘流錢’的檔口,劉將閭舔著個ac臉就要挖少府牆角,顯然需要給出一個合理的說法。
最合理的,當然就是事實:如果能從少府得到瓷器的製作工藝,齊王劉將閭為代表的齊係七王,就能在口頭上承諾‘不與吳王劉濞同流合汙’。
而這,也正是劉將閭尷尬的點。
“敢說出來嗎?”
“敢當著父皇的麵,說‘隻要把瓷器的製作工藝給寡人,寡人就不造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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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將閭顯然不敢。
彆說劉將閭這麼個精明的‘商人’了,哪怕是個傻子,但凡沒傻的太嚴重,便也同樣不敢。
可除此之外,齊王劉將閭,顯然也給不出其他有說服力的理由……
“寡人,可以給少府分利。”
“凡是齊地出產的瓷器,其售賣所得,寡人都可以分一半給少府。”
“少府什麼都不用做,便可以歲入千金……”
劉將閭話音未落,劉榮便笑著搖搖頭,開口打斷了劉將閭的幻想。
“這事兒,不是隻有齊王叔能做。”
“楚王叔、梁王叔,乃至北方的燕、代、趙,甚至南方的長沙王,也同樣能做。”
“——說句不恭敬的話:若確有此意,父皇甚至可以在宮中隨便找個寺人,也同樣可以去做這件事。”
“一如先帝時,於蜀地鑄錢的鄧通?”
說到敏感處,劉榮不忘再一斜眼,偷偷瞥向端坐禦榻之上的皇帝老爹。
上個月,鄧通餓死在了長安街頭。
這個曾經富可敵國,甚至於吳王劉濞平分天下貨幣市場的幸臣,終於還是沒能逃脫那句卜語為自己定下的宿命。
但此時此刻,天子啟的關注點,顯然不在一個死人身上。
得到天子啟默認,或者說是‘不會因此降罪’的授意,劉榮終是暗鬆一口氣;
旋即,也道出了蓋棺定論,讓齊王劉將閭徹底從幻想中醒來的一番話。
“比起這麼一個隻需要吃飽、喝足,經營所得會儘數納入少府,且必會對父皇忠心耿耿、至死不渝的寺人,齊王叔,又強在了哪裡呢?”
“——少府為何要平白把瓷器的一半利益,分給於國無功、於民無益,不思忠君報國,隻謀商賈之利的齊王叔呢?”
···
“齊王叔又如何保證在將來,借瓷器之利而積累下龐大財富之後,不會像如今的吳王劉濞那般,動了覬覦神聖的心思?”
“亦或是當下,王叔就已經有了這樣的心思,隻礙於家底沒有劉濞那麼厚,這才盯上了少府的瓷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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