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doctypehtl
head
metacharset="utf-8"
titlebookchapterlist/title
/head
body天子啟走了。
足足準備了好幾個月的時間,早就該從長安城未央宮啟程,將天子啟移駕到甘泉宮的天子鹵薄,總算如願踏上了前往甘泉宮的路。
——臨走前,天子啟留的期限,是‘秋收前後折返長安’。
算算日子,前後大概兩個多月的時間;
一來,天子啟可以借著這兩個多月的時間,好生調養一下;
縱使身體狀況已經糟糕到了藥石不靈的地步,也起碼能緩上一口氣,在飛速流逝的壽命餘額上,稍踩上一腳刹車。
二來,太子奉天子詔諭,從旁輔佐內史平抑糧價一事,最後的結果,便大抵是在秋收前後——尤其是秋收後見真章。
天子啟選擇這麼一個微妙的時間節點,來作為自己重返長安的日子,個中意味,也頗值得朝堂內外細細咂麼。
——天子啟,恐怕還是對太子榮,多少有些不放心。
將返程的日子定在秋收前後,顯然是做好了收拾殘局、給太子榮擦屁股的心理準備。
老爺子的這層意圖,自然也難逃劉榮的火眼金睛。
隻是在老爺子起駕離京之後,劉榮很快便進入腳不沾地的忙碌狀態,已然沒工夫為老爺子的不信任發牢騷了……
·
·
·
·
“這邊,快搬過來!”
“去趟內帑,讓少府再放五萬石糧食出來!”
“——藍田的消息送到沒有?”
“派去新豐的驛騎怎麼還沒回來?!”
“再派兩批!”
“今日日落之前,必須拿回新豐的消息!!!”
長安城,太子宮正門之外。
正在發生著的一幕,或許會讓後世人大跌眼鏡。
——堂堂大漢太子劉榮,居然在自己的太子宮正大門外,像一個賈人般,售賣著少府內帑放出來的糧食。
主要是粟。
在這個時代——在這個麥粒還無法研磨成粉、製成麵食,水稻產量又實在有些感人的古老時代,絕大多數華夏之民,都是以粟來作為主糧。
更好的糧食也有;
如高粱米,或是從南方百越之地跋山涉水,運到長安的稻米,卻並非尋常百姓所能奢望,而是貴族高門的專屬。
更差的自然也有;
如雜糧、糧粒外殼,又或是脫粒去殼之後,直接蒸來食用的麥粒飯,都是底層群眾不願提及,非災年不願吃入口中的‘劣糧’。
優先考慮到產量,再一定程度上考慮到口感和營養價值之後,華夏文明早在幾百年前,便將粟,定為了民間底層百姓的主糧。
而今天,是天子啟離開長安,移駕甘泉宮後的整整第二十日;
也是太子榮,在太子宮外親臨現場,親自售糧的第十七日……
“呼~”
“大、大哥;”
“呼哧……”
“他田內、內史……呼哧……”
“真就、就這般,做了甩手掌櫃?”
“呼哧呼哧……”
正忙著調度少府官佐,耳邊傳來七弟:常山王劉彭祖滿是怨懟的牢騷聲,本就忙的腳下拌蒜的劉榮,隻本能的皺起了眉頭。
循聲望去,見到這位異母弟——漢家的常山王,此刻卻是疲憊不堪的將肩上糧袋丟在地上,衣衫襤褸、滿頭大汗,儼然一副力奴的模樣,劉榮才剛生出的些許暴躁,也隨之被一股不忍所取代。
將手裡的賬簿顛了顛,終還是重重呼出一口氣,將賬簿交給身旁的太子家令:南皮侯竇彭祖;
一邊擦汗一邊走上前,俯腰‘嘿喲’一聲,便將那袋被七弟劉彭祖丟在地上的糧袋扛上肩,走到約莫二十步外的簡易售糧棚,將糧袋卸下。
直起身,滿是疲憊的再呼出一口濁氣,一邊抬起衣袖擦汗,一邊對身旁跟上來的七弟咧嘴一笑。
“來,坐下歇歇。”
“——左右內帑送來的糧食,也就是這麼些了。”
“等新的糧食送來,我兄弟眾人,便又要忙的話都顧不上說、水都顧不上喝。”
劉榮此言一出,劉彭祖隻如蒙大赦般,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劉榮斜後方——太子宮正門前的石階之上。
有了帶頭的,其餘眾兄弟,如河間王劉德、臨江王劉淤,以及中山王劉勝,也都依次在石階上坐下身。
葵五倒是沒敢坐下去,卻也累的氣喘籲籲,小跑到劉榮身旁,也終是扛不住這繁重的體力活,雙手手掌撐上膝蓋,大口大口呼起了粗氣。
第(1/3)頁
第(2/3)頁
在宮門外十幾步的位置,少府的官佐、官奴,以及內史派來的衙役們,依舊在磨磨蹭蹭的搬運著糧袋。
卻根本沒人因劉榮眾人‘偷懶’,而生出絲毫不愉。
——已經很不錯了~
就劉榮這些個公子哥——個個都是當今公子,又是太子儲君,又是宗親諸侯的,願意親自上手搬糧食,哪怕隻是象征性的搬一袋,都已經很了不起了。
更何況今日,劉榮領銜的當今眾公子,可是和在場的每一個人一樣,從頭到尾都沒有歇息片刻。
“呼~”
“若是老五在,我兄弟眾人,當也能輕鬆些?”
坐下身,下意識開口道出一語,中山王劉勝的目光,便落在了劉榮身旁的葵五身上。
眼看著這位被坊間譽為‘閹虎’的寺人,分明長著八尺多將近九尺的大高個,看一眼都讓人心下發顫的虎背熊腰,此刻卻彎腰扶膝大口喘氣,劉勝隻當即僵笑兩聲,便尷尬的移開了目光。
——閹虎都這樣了,就算那位十五歲便掛印出證、平定吳楚七國之亂的江都王在場,怕也不會比這閹虎葵五好到哪裡去。
聽出弟弟語氣中的抱怨,老七劉彭祖本能的抬起手,安撫的在弟弟肩上拍了拍;
隻是片刻之後,劉彭祖自己心中積攢的怒火,便化作了又一句:“內史田叔,當真好膽!”
“派了百八十個內史衙役,愣是再沒過問大哥這邊的事。”
“——真就仗著父皇不在長安,便不把我兄弟眾人當宗親諸侯?”
“哼!”
“等父皇折返長安,看寡人不參的他滿地找牙!”
顯而易見,常山王劉彭祖滿懷怨懟,又根本不敢把賬算在大哥劉榮的頭上,便把自己經受的勞苦,都歸咎到了‘置身事外’的內史田叔身上。
至於劉彭祖那句‘必參的他滿地找牙’,在旁人聽來或許沒什麼;
但傳入劉榮耳中,卻是這位常山王殿下,最具殺傷力的一條特殊技能了。
根據劉榮的‘天眼’,這位曆史上的孝景皇帝第七子,最初獲封為廣川王,過了幾年後,又被移封為趙王。
眾所周知:趙國,是漢家公認的‘宗親塚’,凡是做了趙王的大漢宗親,無論是獲封還是移封,都鮮少能得善終。
結果劉彭祖這個曆史上趙敬肅王,非但在趙王王位之上,安安穩穩坐到了七十四歲——坐到了壽終正寢的那一天,還在這長達六十多年的宗親諸侯生涯中,達成了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