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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dy一覺醒來,劉榮隻覺得神清氣爽,就連充斥整張麵龐的疲憊之色,都已經是消散了大半。
得知太子宮外,有十幾家功侯攜禮登門,以慶賀劉榮獲立為太子儲君,劉榮隻滿不在意的擺擺手,拒絕了這些人的‘好意’。
“早乾嘛去了?”
“等到現在才來——孤這身太子袍服都要穿舊了,才想起跑到太子宮來,慶賀孤獲立為儲君?”
“——怎不等到父皇百年,再來慶賀孤新君即立?”
“不見!”
在劉榮眼中,此次,參與哄抬糧價的每一個人,都已經被錄入到了太子宮的死亡筆記。
——劉榮是認真的!
秋收次日——最晚不超過秋收次日,劉榮是肯定要拿這些蠢貨開刀的!
若不然,日後再辦個什麼事,又跳出來一群‘聰明人’和劉榮作對,雖然不至於對劉榮造成阻礙,但也終歸是念頭不通達。
就像是蒼蠅在耳邊嗡鳴——雖然沒什麼損失,但也是真的煩人。
功侯們姍姍來遲的‘迷途知返’,劉榮自然是嗤之以鼻。
但聽說姑母劉嫖,居然真的按照自己所說:先遞了拜帖,而後親自登門,劉榮卻是不得不見了。
再怎麼說,劉嫖也是東宮老太後的獨女、當今天子啟唯一的姐姐。
不看僧麵看佛麵;
就算是看在老太後,以及老爺子的麵子上,劉榮也終究無法像對待功侯們那般,對劉嫖粗暴地丟去一句:不見!
總還是要見的~
但見歸見,卻也僅限於‘見’而已。
見了之後如何,那就看劉嫖有沒有認清楚狀況,有沒有擺正自己的位置了……
“請進來吧。”
“畢竟是我漢家的長公主,父皇一母同胞的長姊、皇祖母唯一的女兒。”
“——若是連這點體麵都不給,反倒是孤氣量狹隘,連自己的宗親長輩都容不下了。”
“再者說了:犬類吠於孤當麵,孤,總不至於以犬之道,反還至犬身?”
嘴上說著‘宗親長輩’‘得留體麵’,劉榮話裡話外,卻是一點麵子都沒給劉嫖留。
丟下這番話,便大咧咧從榻上起了身,臉也不洗、衣服也不換——隨手抓過一塊布巾,便朝著前殿:乙殿走去。
“喲!”
“姑母還真來了啊?”
“還以為眼下,姑母正忙著對付府上的虧空,無暇跑到侄兒這太子宮來呢……”
毫不掩飾惡意的陰陽怪氣一陣,劉榮便若無旁人的走到上首主位旁,過分隨意的對劉嫖一擺手,示意‘隨便坐’,便自顧自走到銅盆前;
慢條斯理的將布巾沾濕,再擰去多餘水分,才方坐上上首主位,一遍大咧咧擦拭著臉龐,嘴上一邊也不忘說道:“左右不是外人,侄兒便也沒多講究。”
“姑母,當是不會因此,便怪罪侄兒不識禮術、不敬親長吧?”
嘴上說著解釋的話,但劉榮麵上譏諷之色,卻分明是在說:不會吧不會吧?
——姑母這都不要老臉到親自登門了,不會還有臉對我嘰嘰歪歪吧?
劉嫖能說什麼?
自然是隻能咬牙切齒著,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僵硬笑容,一字一頓道:“自然。”
“太子不見外,我這做姑母的,自也不好挑太子的毛病……”
才怪!
等你爹回來,看我不一把鼻涕一把淚,哭的你這混小子屁滾尿流!
——劉嫖麵上強顏歡笑著,暗下卻如是想道。
看出劉嫖明顯言不由衷,劉榮卻也不在意,反倒覺得胸中鬱氣舒緩了不少。
便也‘擦完了臉’,大刀闊斧把手往膝蓋上一撐,故作正色道:“不知今日,館陶姑母不吝親臨,所為何事?”
“——原以為館陶姑母的事再急,當也急不過平抑糧價這樣的朝堂大政。”
“卻不曾料到姑母不惜親自登門,也非要見侄兒這一麵;”
“想來,姑母今日登門,所圖之事,當是相當急切的吧?”
能不急嗎!
再不抓緊把手裡的燙手山芋甩出去——真讓那麼些糧食爛在手裡,劉嫖彆說以後,還能不能再去少府打秋風了;
便是東宮太後,就第一個繞不了她館陶主!
彆忘了:當今竇太後,那可是先太宗孝文皇帝的妻!
先帝留下的簡樸之風,竇太後是完全繼承了不說,甚至還在原有的基礎上,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若是讓老太太知道自己的女兒,為了賺錢哄抬糧價不說,還學著後世的猶太賊們——寧願把糧食捂在手裡爛掉,也不低價賣給老百姓吃?
不把劉嫖的屁股打成八瓣兒,那都不是孝文皇後竇漪房的性子!!!
對這一點,劉榮心知肚明,劉嫖顯然也有著明確的認知。
正所謂: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又或者應該說:有求於人,便必禮下於人。
指望著劉榮拉自己一把,彆真把自己往絕路上逼,劉嫖縱是再怎麼自詡為‘宗親長輩’,卻也是不得不將口氣反軟、姿態放低;
隻不過,終歸是嬌生慣養,囂揚跋扈慣了的館陶主。
就算是求人,開口說出來的話,卻也依舊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說急,也急;”
“說不急,卻也不急……”
···
“嗨~”
“——也就是前些日子,我看糧價似是漲了些,而且還沒有停的架勢;”
“怕糧價真頂破天去,再把我漢家的天給捅破了,便找少府商量著,囤了一批糧食在府上。”
“這不是聽說,太子平抑糧價,正到了關鍵的檔口嘛~”
“這才上門,想著把手裡屯的糧食,都給太子做平抑糧價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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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價格也好說——五十錢一石;”
“太子按平價往外賣,也還能有每石五錢的利,積少成多之下,也算是為太子宮攢下一筆不菲之財。”
“我之前說過的嘛;”
“堂堂太子儲君,若是連幾百上千萬錢都拿不出來,傳將出去,那可是要惹人笑話的……”
短短幾句話,劉嫖便以高高在上的姿態,以近乎‘恩賜’的口吻,向劉榮大致透了底。
——根據劉嫖所言,凡是劉嫖賣給劉榮的糧食,隻要轉手一賣,便能有每石五錢的利潤;
便是這每石五錢的利潤,具體到劉嫖此番囤積的糧食,便可以為劉榮,帶來‘數百上千萬錢’的利潤。
也就是說,劉嫖此番囤積的糧食——粟,總量超過百萬石,甚至大概率超過了二百萬石!
什麼概念?
放到軍隊,按照每人每月二石粟的配給額,二百萬石糧食,夠十萬大軍吃足足十個月——吃將近一年!
放到去年的吳楚七國之亂,朝堂派去關外平叛的四十萬大軍,若是有劉嫖這二百萬石糧食,都夠吃兩個半月的!
——要知道整場吳楚七國之亂,從叛亂爆發到叛軍敗亡、吳楚各地傳檄而定,前後總共不過三個月!
結果可倒好:劉嫖一介女流,為了哄抬糧價囤積的糧食,都差點夠朝堂平定一場吳楚七國之亂,所需要耗費的全部軍糧了……
“姑母,當真是‘藝高人膽大’啊~”
“為了避免我漢家的天被捅破——為了幫侄兒,將那還沒被捅破的天補上,姑母就敢找上少府,從內帑借來上萬萬錢買糧?”
“少府居然也真敢借???”
似笑非笑著發出一聲調侃,劉榮便是一陣怪笑搖頭,搞得劉嫖都有些坐立不安,隻不自然的挪動著身子,好不容易端起來的架子,也在頃刻間便有了崩塌的趨勢。
很快,劉嫖便調整了過來,重新組織好語言,張口便要再說;
但這一回,劉榮卻沒有給劉嫖開口的機會。
或者應該說,劉榮已經沒有耐心,去聽劉嫖扯什麼‘為了我漢家’‘為了太子’之類的了。
“姑母,也不用淨撿好聽的說。”
“都到這個份兒上了,我姑侄二人,也不妨把話都說開些。”
“——事實究竟如何,姑母心裡有數,侄兒,自更了然於胸。”
“姑母自少府舉債上萬萬錢,所圖者,不過是屯糧居奇,等糧價衝破天際時,好狠狠賺上一筆。”
“至於侄兒,則奉父皇詔諭,主糧價平抑事,從少府內帑調糧五百萬石,以平價售於百姓民……”
···
“姑母那二百來萬石糧食,當是有相當一部分,都是從侄兒手裡買走的平價糧吧?”
毫不留情的撕碎劉嫖費儘心機,才為自己艱難編織出來的遮羞布,便見劉榮麵色都讓一沉,望向劉嫖的目光中,更是油然生出一抹酷似天子啟的陰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