轆轆的馬車聲在寂靜的山林間響起,耀眼的晨光中,兩匹油光水滑的棗騮馬邁著優雅的小方步,穩穩地拉著馬車駛過村口的老樟樹,進入嶺下村。
老樟樹下,三三兩兩的村民正坐著聊天。他們看著駛過的馬車,議論紛紛。
“咱村又來了一輛馬車。”
“和那一晚上到陸家的馬車不一樣。”
“咋不一樣?”
“拉車的馬不一樣。上次是兩匹白馬,這次是兩匹黑馬。”
“不會又是來找陸家的吧?”
馬車內,高雨堂興奮地拋起車窗簾,看向車外的風景。
蜿蜒的碎石路兩旁,山菊花燦燦灼灼的爭豔怒放。嶺下村依山勢而建,村口一條波光粼粼的小河宛如銀帶,在山腳下繚繞。不時能看見綠蔭下坐落著的農家,籬笆牆爬滿悠長的紫青藤,鳥兒們在樹上歡快地飛來飛去。
遠遠的山林裡,傳來樵夫嘹亮的歌聲:
“爬過一山又一山,
淌過一河又一河。
一山更比一山高,
一河更比一河長……”
“這就是小神醫居住的村子麼?啊,真是山清水秀,人傑地靈啊。也就是這樣的山村,才能孕育出像小神醫這樣鐘靈毓秀的人物。”
陪他前來的玉千璟壓著心頭的火氣。
哪裡山清水秀,人傑地靈了?這窮鄉僻壤的,沒有一條好路,坐在馬車裡,他一路上顛得早飯都快吐出來了。這還是他在馬車裡墊了三層厚軟的坐墊的情況下!
他後悔了,後悔腦子一抽,答應陪同這藥癡來找他的小神醫。
這兩天,這貨身體稍好一點,就追著他問那小村姑的情況,還尊稱那村姑為“小神醫”。
“小神醫叫什麼?”
“小神醫住哪裡?”
“小神醫怎麼會有這般出神入化的醫術?”
“小神醫喜歡什麼?小神醫……”
一天到底晚嘴裡都是小神醫,小神醫。
他真後悔,為什麼當初心一軟,答應那榮木頭去照顧這二貨呢?
不像榮木頭,早早地以談生意為由,躲開了……
“繞了這半天,小神醫家怎麼還沒有到?”高雨堂歎道,“還好讓老鐘來駕車,否則就這彎彎繞繞的山路,咱們得一路問過來了。”
老鐘就是上次送陸可兒他們回陸家的車夫。
又走了一會兒,老鐘“籲”的一拉僵繩,馬車突然停下。
高雨堂差點撞到窗戶上。
“怎麼回事?”他拋開車簾,探出頭去。
馬車前,正俏生生地站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一身碎花衣裙勾勒出窈窕的身段。此刻,她粉麵含春,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含情脈脈地覷向他。
“這位公子,小女子名喚金鳳,敢問公子從何處而來?”
金鳳目光貪婪地注視著從馬車裡探出頭來的高雨堂。
眼前的公子雖然隻露出一個頭,可是他麵容俊秀,皮膚白皙,氣質和山野村夫不可同日而語,一看就知是從府城裡來的。
再看他坐的馬車,十分寬敞氣派,想必家中富有。
如果能搭上這麼一位富家公子,她就能如一隻真正從山窩窩裡飛出的金鳳,離開這偏僻的小山村。
嬌滴滴的聲音激起了高麗堂一身的雞皮疙瘩。
“那個……姑娘,你能否讓讓道?你擋著我們的馬車了。”高雨堂皺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