灣島仔從小在道上長大,而且他爸出去做事的時候還會帶著他。
所以他有著極為豐富的,處理屍體,打掃戰場的經驗。
但當麵對追殺的時候,他也像昏了頭的蒼蠅一樣,隻會做蠢事。
聶釗不一樣。
一開始是梅潞處心積慮想要除掉他,後來梅潞死了,又是於sir於崢榮,從項天歌到鬼頭榮,香江聲名赫赫的大佬們對他發起圍捕式的剿殺,他每一天的上下班路上,他每一次出席公開場合,每一回見陌生人,都有概率會被暗殺。
他強大的安保團隊固然重要,但如果不是他自己足夠聰明謹慎,關鍵時刻思路清晰,判斷準確,他又怎麼可能逃得過。
順理成章,聶嘉峪也想到了他老爹聶臻。
聶臻死的時候他才兩歲,還很小,全無記憶,因為家裡人長久以來的灌輸,他也隻恨撞死人並搶劫的項天明,沒有想過更深層次的原由。
但他不想,陳柔會幫他回憶。
她說:“你小叔跟我講過,說二十年前,自己頭回因為你奶奶的事情而報警的時候,接警人正是前段時間被o記調查,涉恐涉黑的於崢榮於sir,他當時隻有四歲,而你爸那時候已經有十四歲了,可是他後來卻跟於sir成了好朋友。”
說來不論聶榮還是聶釗都有他們自己的問題。
就比如說,在很多大事情上,他們跟聶嘉峪兄弟幾乎不怎麼交流。
而關於於崢嶸,在出事之後,他們也隻簡單的提了一下,說那人有問題就罷了。
當然,在這個物殊的年代,警匪,警商間的勾結與較量,也不適合講給孩子們聽,但現在聶嘉峪和聶釗之間的裂痕不但沒有被彌補,而且正在變的越來越深,該講的當然就要跟他講,否則的話,21世紀的陳柔,就依然會碰到一生奮鬥,卻在垂暮之年被至親之人被刺的聶釗。
大概是因為沒有太深的感情,當然,也還年輕意氣盛,聶嘉峪回味了一下,脫口而出:“所以我爸那麼蠢的嗎,他不相信自己的弟弟,卻去相信一個外人?”
於崢嶸隻是個外人,但聶釗可是他的親弟弟。
聶臻那時候已經十五歲了,如果有危機意識,就應該去暗暗調查事情的真相,但他沒有,反而繼續跟於崢榮交好,且同意了聶榮把聶釗放逐國外一事。
而從那時候起,因為他自己愚蠢的判斷,他的死就已經注定了。
聶嘉峪還太年輕,此時突然發現老爹很蠢,作為一個中二期的少年,他還要大言不慚的來一句:“如果是我,我才不會相信於sir那種一看陰險狡詐的人。”
倆人邊走邊聊,走到了一處夜市上。
陳柔看路邊賣的清補涼很是可口,於是掏錢買了兩杯,遞給聶嘉峪一杯,卻說:“不,實際上你不但會,而且會信的比你父親更真。”
聶嘉峪接過清補涼嘗了一口,頓時笑:“怎麼可能……”
陳柔打斷並不反問:“可你現在不就是寧願相信外人,也不願意相信你小叔?”
聶嘉峪勺子還在嘴邊,突然就頓住了。
陳柔再一笑,舀一勺清補涼,邊吃,邊大步往前走了。
她的經驗,處在叛逆期中二期的孩子,你跟他講道理是沒有用的。
凡事讓他親身經曆一遍,假設一回,讓他自己明白自己有多蠢,凡事就迎刃而解了,現在該給看的,說的陳柔全都做了,剩下的,就該是他自己去悟了。
但其實人的智商是有差彆的。
無疑,聶釗是那種智商與心機都頂格的男人,聶嘉峪還不及聶嘉峻,屬於特彆平庸的那種,他跟在陳柔身後,顯然也是在思考的,但思考的並不多,關注點也很快就轉移了,所以快跑兩步追上陳柔,他問:“你那飆車技術哪裡學來的?”
又說:“該不會也是無線藝人訓練班吧?”
原身的陳柔上過幾個月的無線藝人訓練班,因為裡麵基本學功夫為主,而且教官都是香江有名的武術高手,聶嘉峪和聶嘉峻一直認為她的功夫來自訓練班。
今天是陳柔頭一回展示她特種兵的車技,其實也隻是小試牛刀。
畢竟不論在部隊,還是在特警營,她用的車都是性能更好的,訓練的強度和危險性也是普通人所沒有見識過的。
可那已經足夠叫聶嘉峪大開眼界了。
見陳柔在點頭,他說:“就這麼定了,我不去新加坡了,我要在香江讀大學,然後去考無線藝人訓練班,五個月而已,我大概學不到細娘這麼優秀,但能有你一半的車技和功夫,我就心滿意足了。”
他可真是。
從部隊到特警營,陳柔堅持不懈訓練了二十多年才有的今天。
他想五個月就達成她的一半,簡直癡人做夢。
這條小吃街就橫亙在忠義堂和義勇堂的中間,恰好走完,能隱約看到啟德機場的時候,就到爾爺的忠義堂了,陳柔正要過馬路,就聽到有個人說:“搞笑喔,再有十年香江人就要被遣送回歸了,真不知道他們在驕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