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不知不覺已撫過每個人的頭頂，鐵樹之影同向而列，身體健全的士官們躬身清點散落的妖獸屍體，重傷亦或者氣血虧空的天驕們靠樹樁而坐。
薑丘穿上儲物環裡準備的黑衫，又隨手扯著快割成條狀的漏風長褲，猶豫不決。
瞄了一眼四周，忽然看見一個右腿被青色羽毛紮穿的寸頭少年坡腳朝這邊走來，他身後眾多內城天驕翹首以望。
“我叫成恩，謝謝你剛才的出手相救。”
對上成恩目光灼灼的視線，薑丘眉頭微不可察地輕挑了一下：“沒事。”
不認識，或許是他腿腳不便，差一些就被牛王盯上的時候，順道救了。
“這恩情我會還的。”
成恩攥著拳頭，那寸頭發型倒顯得流汗的麵頰堅韌三分。
“活著便好，”薑丘嘴角輕揚：“不用還。”
成恩愣了一下，忽的會心一笑：“我欠下的肯定會還。”
說完，他便腳步一深一淺地走了回去，引得不少內城天驕張口，時而還瞄向這來，可惜聲音很輕，聽不清內容，隻是看麵相都挺意外，大抵是有什麼偏見被捏碎了。
“我就知道咱外城也有天賦實力極其出眾的學生，能讓內城的那幫人刮目相看。”
五米外的另一根鐵樹下，邱虎哈哈一笑，那雙虎眸轉向不遠處的孫永勝：“還說八區條件差、自己天賦不行，薑丘也是八區的，卻能擊殺數第一，兩箭射殺獨目梟，一槍廢掉牛王右手......”
“行了，彆叨叨了，”孫永勝擺擺手，後腦勺貼緊冰涼涼的鐵樹軀乾，平坦的眼角上壓著眼珠，長呼一口氣，“我想靜靜。”
“靜尼瑪呢，臭擺爛崽。”
“彆罵我，沒結果。”
三言兩語的交談，引得其餘外城天驕哄笑，邱虎眼中威光更甚，口中唾沫橫飛。
孫永勝卻如泰山之石而巍然不動，隻是一對眼珠悄然轉向狹窄的眼角，倒映薑丘靠樹而坐的身影。
爺爺是練出法相的強大武者，高原市外城八中的校長，爸爸也和劉奇長官一樣，是軍部一支武戰隊的隊長。
生來天資優於身邊人，眾星捧月，以為從八區進入天驕計劃，便照樣闖出一片天，成為優選者，甚至拿個十大天驕的名號給爺爺和爸爸長臉。
沒想到卻是雞立鶴群，天賦強於我還更努力的比比皆是，自己最出彩的測試成績也隻是剛好五十名。
努力過，後來發現墊底和倒數沒區彆，便躺了。
“槍弓雙修，鋼骨境力量，”孫永勝喃喃低語，忽然似有狗尾巴草撓了一下他鼻腔，搖頭輕笑：“不知道要多久我才能達到這樣的層次......”
噠噠噠。
一段輕重無序的腳步聲踩碎他的思緒，尋著聲音的方向隨意瞄去，忽然瞳孔一震，半空勾手：“彆罵我了，看那。”
“看你碼呢，一天兩天淨關心彆人，”邱虎罵罵咧咧地轉過頭去，眉頭一挑：“楊玉？！”
“她不會是擊殺數沒有第一，要乾死薑丘吧？”
“額這......她一直拚命練武殺妖就是為了拿到優選者的身份，想為她哥哥正名的，本來都眾望所歸了，結果......造化弄人。”
“雖然她人很凶，但其實也沒真的對其他人出手啊，再說薑丘比她厲害嘞，怕個球哦。”
於幾位外城天驕的目光交彙處，薑丘緩緩昂起腦袋，已經平靜如水的眼瞳中走近一位短馬尾的少女。
她身上破碎的甲胄早已不在，上身披著一件淡藍色的外套，內襯血染，清冷的眸裡也正映著自己的身影。
“你好，我叫楊玉，可以坐在這嗎？”
似很少開口，她嗓音略有些低沉，隻是擦破血口的食指淩空探出，瞄上薑丘對麵兩米處的另一根鐵樹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