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崇禎九年,六月二十九日。
西安府、西安城外、明軍大營一片肅殺。
中軍帳外,一眾明軍將校皆是頂盔貫甲於兩側分而站立。
四下甲士環衛,槍矛如林。
孫傳庭五月十六日進入西安正式履職,接替甘學闊為巡撫,距近已有一個多月的時間。
孫傳庭進入陝西之後,首先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整頓衛所,清點屯田,募集標兵。
如今駐紮在西安城外的這一支衣甲鮮亮,士氣高昂的明軍正是直屬孫傳庭麾下的標兵營。
這些軍兵大部分都是從各地的衛所之中選拔出來的精銳敢戰者,還有一部分則是從各地的駐守的營兵抽調而來的精銳,氣勢與尋常營兵衛軍相比自然是有天壤之彆。
“噠噠噠——”
急促的馬蹄聲從外圍傳來,中軍帳外一眾等候已久的明軍將校皆是紛紛側目。
一卷黃塵滾滾,一隊騎兵已是從中軍轅門之外飛馳而至。
無論是那些身穿著將校甲胃的將校,還是那些手持著武器佇立在帳外的甲士皆是垂首下拜。
“恭迎軍門!
”
迎接聲尚未落下,孫傳庭便已經從馬上落到了地上。
孫傳庭儀表頎碩,相貌堂堂,三絡短須濃密黑亮,目光流轉之間不時有精芒閃過,顧盼之間眼底有掩飾不住的銳氣。
不同於一般的文官麵容對於保養的極好,在孫傳庭的可以清楚的看到歲月留下的痕跡。
孫傳庭一手執鞭,一手按劍,輕輕點了點頭,闊步走向中軍帳中。
中軍帳旁守衛的軍卒早已經是上前掀開了帳簾。
帳外一眾軍將在孫傳庭走入了帳中之後才站起身來,按照品級和軍職的高低先後湧入了營帳之中。
孫傳庭坐在首座之上,卸下了頂上所戴的三旗月明暗金盔,將其放在了木桌上。
他沒有如同其他的巡撫督師一般穿著官服,戴著烏紗帽,而是穿戴甲胃,全副武裝。
他的身上此時還穿著一件暗金色的魚鱗胸甲,下穿著魚鱗織錦朱紅戰裙,腳上則是青黑色的軍校騎兵靴。
】
就在孫傳庭坐定之時,一眾軍將此時也已經按照順序分而站定。
孫傳庭銳利的目光從帳中一眾軍將的身上一一掃過,沉聲問道。
“漢中府可有消息傳來?”
“回稟軍門。”
中軍遊擊李應克抱拳出列,恭敬的回道。
“今日己時兩刻,收到漢中府遊擊周遇懋抵來軍情急報。”
“闖賊兵鋒已至西鄉、洋縣,尚未越過城固,但大部暫時於石泉漢陰兩地。”
“闖賊數日之前嘗試攻城未果,轉而劫掠周圍鄉鎮。”
孫傳庭目光沉靜,心境平和。
“還沒有興安州的消息嗎?”
李應克搖了搖頭了,回答道。
“自六月十八日後,再無收到興安州消息,我軍與其已經失聯逾十日。”
李應克停頓了一下,想了一想而後又接著說道。
“闖賊在四月之時也曾西入漢中府內圍攻興安,圍攻長達兩月,雖攻破了平利、紫陽、洵陽三城,但是最終還是未能攻破興安州城。”
孫傳庭微微皺眉,開口問道。
“興安城的守將我沒有記錯的話,是如今漢中府的參將,名叫陳望。”
“軍門記得沒錯。”
李應克腦海之中回憶著陳望的信息,他負責漢中府的聯絡,自然事先了解過如今漢中府的情況。
“陳望原為大同鎮遊擊,因漢中之戰戰功錄為漢中參將,今年正月正式接受委任,而後領兵繼續進剿漢中府殘餘流寇,進入興安州後不久,闖賊便過南陽府自勳襄奔入興安州內。”
孫傳庭微微頷首,他初上任陝西巡撫,大部分的精力都用來募集標兵,整頓軍務和政務,對於省內大部分的軍將都不熟悉。
提督陝西省軍務的仍然還是洪承疇,他能夠管轄的地方頗為有限。
就在十日之前,他本來正在查驗各地衛所被豪紳富戶所侵占的屯田,一封自興安州傳來的軍報打斷了他原本的計劃。
“闖賊自勳襄複入興安,大隊北上,行軍隊列闊達數裡,兵馬難以窮儘,多馬軍精騎少有老弱。”
孫傳庭雙目微眯,他在赴任的路上,提前了解了陝西省內的情況,對於省內大部分的軍將都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李應克的彙報也讓他記起了更多的信息。
漢中府是九年設的參將,陳望是漢中府的第一任參將,遼東人,原為曹文詔麾下家丁,因淳化之戰升為營將,而後累功升為參將。
麾下有一支近千人的遼騎,原為山海鎮副總兵張外嘉麾下的騎兵,張外嘉戰死被其接管。
作為漢中參將,陳望麾下戰兵的兵額有近三千,聽說其麾下還有不少招納的降卒輔兵。
粗略算來,陳望麾下守城的話差不多能有五千餘人可有支用。
五千人加上協防的衛軍民壯,擋住高迎祥麾下的闖軍攻城近兩個月的時間,是一個將才。
雖然沒有見過陳望的麵,但是根據這些信息孫傳庭也有了一個大概的輪廓。
“府內能戰衛軍還需要多少日才能完成集結。”
孫傳庭舉目望向旁側一名身穿著山紋甲的衛所軍官,詢問道。
見到孫傳庭的目光投來,那衛所軍官頓時有一種如坐針氈的感覺,額頭之上不由的滲出點點的細汗。
“啟稟軍門,領取軍械,還有調動手續,還有從地方趕來,還需要大概五日……”
孫傳庭橫眉冷目,打斷了那衛所軍官的言語。
“三日。”
“我給你三日的時間,各衛調出可戰之兵四千人至西安。”
“這……遵命……”
那衛所軍官臉色煞白,但是卻不敢不應。
他不可不敢在這個時候回絕孫傳庭。
新官上任三把火,孫傳庭上任巡撫的火燒的比起前幾任的督撫都更要烈。
西安右衛的指揮使因為辦事不利而被孫傳庭降職罰俸,有前車之鑒在前,他並不想自己也遭受同樣的懲戒。
“三日……”
問完了所有的問題,孫傳庭並沒有去管帳中的眾將。
孫傳庭雖然和乾綱獨斷的洪承疇不同,但是他也並不會詢問武將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