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先生在信中說,銃床鑽出的銃眼比工匠手鑽的更直,因此精度也要略高,射程因此也遠上不少,最遠可射一百三十步,但是因為距離過遠,彈丸殺傷接近於無。”
“對了,這是薄先生設計的銃床圖紙,附在遞交過來的報告裡一並送來的。”
胡知禮從袖口之中取出了一封圖紙,遞了過來。
畢竟也跟了陳望這麼久的時間,胡知禮知道陳望現在對於器械好像特彆重視,當時看到圖紙之後便讓人又臨摹了一份,然後將其帶在身上。
陳望從胡知禮的手中接過了圖紙,他注意到薄玨的銃床設計圖紙,和他之前給薄玨的圖紙很多地方類似。
很多地方都標注了數據,而且還有不同的視圖。
陳望雖然不是專門研究這些機械的,但是看的東西多了,自然是也會舉一反三。
中學時期學過的物理都已經是領先了這個時代不止是一步,那些從南方買來的書籍在這段駐守的時間也都被陳望看的差不多了。
單從理論知識來說,陳望自身也能算是一名工匠大師了。
薄玨設計的銃床頗長,約有丈許,用水力驅動,主要做功的是掛著大塊金屬材質鑽刀的鑽杆。
水力推動木杆穿過卡槽,而後鑽杆會因卡槽及自身形狀而開始做功。
這個時候鐵鑽杆上的鑽刀就會在固定好的銃管內開始轉動。
“這是第一型的銃床,鑽銃的時候還是會遇到一些問題,因此提升的效率並不是很高,不過比起手工卻是要快得多。”
“用銃床鑽膛鑽一根銃管,隻需要十日便可。”
“十日?!”
陳望聞言不由麵露喜色,效率比起以前差不多足足提高了三倍。
利用這個銃床,一名工匠現在鑽三根銃管,隻需要原來鑽一根的時間,產量直接提高三倍。
若是現在全力製銃,兵器坊原有一百七十人,一月差不多便能做五百杆鳥銃,這個產量已經是相當不俗了。
不過如今的這種新式火銃,需要製作的時間比起普通的鳥銃要長一些,而且因為簧片不足的問題,產量也頗為有限。
現在算算時間,第一批新工匠差不多在這時候也應該要到漢中府了。
“西安那邊沒有出什麼問題吧,按計劃能來多少工匠?”
陳望放下了手中的火銃,將槍托放在地上,像是握持著長槍一樣拿著火銃。
“沒有問題,因為人數頗多,所以一共分成三批過來。”
胡知禮自然知道陳望在問什麼。
漢中衛軍器局的工匠不夠,陳望之前便已經是派了人前去聯絡,這個時候已經成為了西安前衛指揮使的羅桂忠。
羅桂忠本身就有意和陳望搭上關係,畢竟這個時候陳望正是炙手可熱之時。
無論是洪承疇和孫傳庭都對陳望頗為看重,陳望一路平步青雲,比起他從指揮僉事升為指揮使,陳望從千總一路升為鎮守副總兵無疑是更為官運亨通。
而陳望又開出了高價,雙方於是一拍即合,西安四衛雖然也是內地的衛所,但是因為多種原因,工匠的數量並不在少數,比起漢中衛來說,他們工匠的人數要多得多。
“兵器匠共兩百一十七人,甲匠有一百一十人,其餘木匠、石匠也有一百三十餘人,算上家眷丁口已過千人。”
“這麼多人,不會……”
“望哥放心,西安四衛那邊都安排好了,沒有掀起多少的波瀾。”
胡知禮知道這些事情極為重要,所以陳望沒有問完問題,他便知道陳望到底問的是什麼,當下回答道,
“漢中府這邊是唐世平和王元康兩人一起負責,走的是子午道,用的名義是援建石泉,拿的是林知府的帖。”
胡知禮口中的林知府自然是漢中府的知府林道權。
陳望和林道權之間關係頗為和睦,畢竟陳望走馬上任漢中府後不久,漢中府沒有再如同以往那般備受匪患侵擾,他的考察也因此也被評為最上一等。
要不了多久,林道權就要高升往上,因此很多事情林道權都是大開方便之門。
軍器局如今能夠不間斷的製作各式各樣的兵器,其實也是因為林道權開的方便之門。
現在在漢中府,陳望名下一共有中型鐵礦三座,銅礦一座,其餘的礦山也有不少。
原先的那些礦主山主都被流寇除了,陳望借著林道權的權勢直接便將其收入了囊中。
其中最大的一座鐵礦是在洋縣的旁邊,是一座磁鐵礦,含硫量極少,開采出來的鐵礦品質極好。
這些礦山之中開采出來的礦石大部分都是自用或是儲存,少部分則是售賣。
除去礦山之外,陳望還一並手下了不少的鹽井。
算起來,現在陳望也算是一個不小的私鹽販子。
現在陳望並非是坐吃山空,這些都是如今他收入重要來源。
相對於現在陳望的支出,這些收入還遠遠不夠。
而且現在支出還在逐漸的增多,必須要新的斂財之法,不然隻靠礦、鹽、屯田的收入,最多隻能維持現狀,沒有辦法繼續擴張發展。
“軍器局那邊是唐世平在管,讓他擬定個章程,分一下工。”
“到十月的時候,這樣的新式火銃我要一千杆,還要三斤炮二十四門,五斤炮六門,鐵甲、棉甲、鎖子甲各三百領。”
陳望心中有了定計,當下再度開口道。
勤王北上,他準備帶三千的兵馬,也就是差不多一營,多餘的人馬按照輔兵來說。
大概三分之一的作為手持著這種新式火銃,
賺錢斂財的辦法,陳望的心中早有腹稿,以前隻是苦於沒有一個穩定的根據點,但是今時不同往日,已經是可以開始慢慢展開。
不過這一切都要等他再回到石泉再說。
“這杆銃定名字了嗎?”
“還沒有定,薄先生說這是望哥設計的銃,理應讓望哥取名。”
“讓我取名?”
陳望再度舉起了手中的火銃。
感受著手中的份量,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想到一首詩。
“就叫……海誓吧……”
“海誓?”
“對,海誓。”
陳望抬起了頭,望著關北連綿起伏的群山。
秋送新鴻哀破國,晝行饑虎齧[niè]空林。
胸中有誓深於海,肯使神州竟陸沉?
譯文:
秋雁悲鳴也懂得亡國的慘痛,空林之中的餓虎白晝也要出來咬人。
我心中有著比海還深的誓願,如何能就這樣讓神州陸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