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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時五刻(1035)
南山陣地。
左光先緩緩的展開了手中的文書。
清軍再度增兵馳援東西兩山,東山曹變蛟再度攻破營壘一座,西山的吳三桂也是不甘示弱,也是攻破了一座營壘,給與了清軍巨大的壓力。
左光先放下了手中的文書,向著左側看去,震耳欲聾的呼喊聲正從左側傳揚而來。
一麵火紅色的旌旗正在空中不斷的舞動著——楊國柱也攻破了一座營壘!
清軍營壘告破,殘兵敗將正順著山道向著後方撤退,破寨的明軍也順著山道不斷的追擊,各處都在激戰之中。
不過楊國柱取勝,並不代表另外兩路取勝,薊州鎮那邊還是沒有能夠取得多少的戰果,把守南山的是清軍序列之中的兩黃旗。
兩黃旗是黃台吉的嫡係部隊,戰力強勁,裝備精良,南山的地勢比起東西兩山要險峻的多,自然是難以攻破。
而左光先這裡,也是遇到了同樣的問題。
“雜兒子的,雜兒子的!都他娘的是瘋子!”
混天星惠登相緊咬著牙關,執刀的手都在顫抖。
在陝西,無論是和其他的流寇打,還是和官兵打,他都沒有打過這麼狠的仗。
惠登相的盔甲上多有破損,灰頭垢麵,滿身鮮血,顯得極為邋遢,毫無昔日在陝西之時半點大寇的風範。
“難怪那些遼兵,個個都這麼能打。”
站在惠登相身旁的混十萬馬進忠此時也沒好到哪裡去,他剛剛和惠登相兩人領兵退下來,一樣滿身的血汙狼狽不堪,苦笑道。
“對上的都是這樣一群野人,不能打隻怕是早不知道埋到哪裡去了。”
馬進忠此時心中也是陣陣恐懼,幾千人填進去,竟然打不下一座小寨。
那寨子裡麵的奴兵沒穿甲的還好,也就比尋常的官兵悍勇些。
但是那些穿甲的奴兵是真的狠辣,尤其是那些重甲兵,個個跟不要命一樣,不像是人,倒更像是惡鬼一般。
奴兵的那些弓手,射的極準,又狠又毒。
惠登相向著東麵看了一眼,小聲說道。
“聽說那小曹,又破了一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馬進忠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罵罵咧咧道。
“驢球子的,那就是個妖怪,我們能和他比?!”
“這群狗韃子!老子從來沒吃過這麼大的虧!”
馬進忠罵罵咧咧,咬牙切齒,餘光向前。
“這麼打下去,什麼是個頭啊……那陳望不是說什……”
正說話間,惠登相感覺到了惠登相推了推他。
“老惠,你個砍貨,沒事推我……”
馬進忠有些不耐煩的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惠登相,口中罵人的話說到一半便卡在了喉嚨之中。
馬進忠後續的話全都憋在了喉嚨底下,半句都說不出來。
因為他剛剛口中所說的陳望,此時就在他身旁不到五步的距離。
“陳……”
“陳……”
馬進忠結結巴巴,陳望可是和曹變蛟一樣的狠人,當初他也被陳望殺的大敗過。
而且闖王高迎祥都被陳望所敗,馬進忠自然是心中有所畏懼。
眼下剛剛埋冤著陳望,陳望這個正主就出現在眼前,自然更是恐慌。
馬進忠的議論早已經被陳望聽見。
但是陳望卻並沒有去理會馬進忠。
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心胸狹隘的人,不至於連一句埋怨都容忍不下來。
之前馬進忠和惠登相兩人的所作所為,陳望也都看在了眼中。
攻山的時候,馬進忠和惠登相都沒有膽怯,兩人身先士卒,都殺了不少的韃子,也算的上是一條漢子。
陳望現在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身前的營壘之前。
“鉦————”
撤退的金聲傳來,山道之上一眾正在攻寨的明軍皆是神情一落。
很多人都心有不甘,但即便如此,他們也明白現在是撤退的時候了。
清軍的營壘之中,也在此時應聲響起了一陣得勝的歡呼之聲。
明軍撤退並非全無章法,而是且戰且退,戰死和受傷的士兵大多都被後撤的軍卒給帶了下去。
清軍並沒有趁勢掩殺,他們的狀況也不好。
他們也有受傷的軍兵需要救治,戰死的軍兵需要收斂,而且還有破損的寨牆需要修補,他們要抓緊時間趁著明軍暫時罷兵之時完成修補。
營壘之中的清軍將校呼喝著還能活動的軍卒,大聲的發號施令。
一切似乎都如昨日一樣。
但是很快,一切都和昨日的截然不同。
營牆之上一眾正在打掃戰場的清軍突然臉色大變,驚慌失措的大勝呼喊著什麼,讓營壘之中的其他人感到極為疑惑。
“轟!”“轟!”“轟!!”
下一瞬間巨大的轟鳴聲自山下傳來,外圍的營牆在這一刻有多段在同一時刻轟然倒塌。
一名靠近營牆清軍將校,還未來得及反應,便已經是被穿過了營牆的火炮打沒了整個上身。
突然的劇變,使得所有的清軍都陷入了恐慌。
“嘀——————”
一聲刺耳而又尖銳的嗩呐聲陡然從山下響起。
營壘之中一眾清軍甲兵皆是握緊了手中的兵刃,向著山下循聲望去。
但倒塌的營牆揚起的大量煙塵,卻是遮蔽了他們的視野。
不過很快,他們便看到了一切。
無數頭戴著明甲,身穿著明甲,手執著兵刃和盾牌的重甲步兵,穿過了煙塵,站在滿地的屍骸之上,排列著整齊的軍鎮,緩緩覆壓而來!
冷森森的寒芒攝人心魄,無數的紅纓在北風之中翻騰,狂亂的山風卷起了陣中一麵火紅色的大旗。
珠纓飄搖,雉尾連動,旌旗招展。
隻是還未等人看清旗上的文字,下一瞬間,大量的重箭便已經是從明軍軍陣之中急射而出!
之前的章節有提過。
陳望訓練麾下的騎兵,是以最高的規格訓練,後麵挑選的都是各軍的精銳,對比的是清軍的護軍營,也就是巴牙喇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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