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本的曆史之中,李自成在戰敗之後,領兵竄入了河南境內,大敗河南官兵。
河南的民變就此一發不可收拾,因為兵力的缺乏,各地流寇蜂起,許多的城鎮因此被打破。
紅娘子在那樣的時節打破了杞縣,在當時的河南省內並沒有引起太大的轟動,河南方麵當時正忙於應對李自成的威脅,自然也是無暇顧及杞縣這樣一個小縣的事務。
但是現在河南的民變一直處於被壓製的狀態,李自成沒有進入河南。
河南境內大股的流寇,大都被進入了河南的三邊總督鄭崇儉帶領秦兵所剿滅。
紅娘子帶兵攻破了杞縣,無異是平地驚雷,石破天驚。
河南巡撫李仙鳳在收到了消息的第一時間,下令河南省內的諸鎮營兵練手進剿。
秦兵剛走不久,便有賊人跳將出來掀起風雲,若是不能立時遏製下去,隻怕是會有更多的亂民爭先效仿。
若是因此出現了遍地的烽火的情況,那麼李仙鳳整個河南巡撫是要做到頭了。
因此李仙鳳自然是不留餘力,派遣各路的兵馬共同進剿,勢必以雷霆手段絞殺杞縣農民軍。
而現在的結果卻是,八千進剿兵馬最後竟然是李岩帶領的杞縣農民軍所擊潰。
杞縣農民軍在李岩的帶領之下聲威大振。
“李岩雖然暫時殺敗了河南組織的進剿兵馬,但是河南省內還有不少的兵馬,他們現在也隻是擋住第一波,應當還沒有辦法影響到大局吧?”
趙懷良眉頭微蹙,和胡知禮交換了一下眼神,斟酌著說道。
趙懷良參與很多平剿流寇的戰事,他知道流寇的強弱。
民變初期的流寇孱弱不堪,武備落後,士氣低下,隻不過是仰仗著人多勢眾。
陝西民變發展了足有七八年的時間,才逐漸的形成戰鬥力。
但直到現如今,還都沒有能力可以站穩腳跟。
李岩帶領的杞縣農民軍,不過剛剛興起,要武備沒有武備,要士氣沒有士氣,要環境也沒有環境。
如今又受到了河南府的重點絞殺,絕對是凶多吉少,根本撐不了多久的時間。
初期的勝利,也不過隻是僥幸罷了。
陳望搖了搖頭,趙懷良的這樣的想法正合了如今大部分的人想法。
“大部分的人,都和你一樣都是這樣的想法。”
“正因為如此,所以我才篤定河南必亂……”
更深層次的原因,還是因為楊嗣昌上書那一封的加稅奏疏。
河南這一次受災極為嚴重,朝廷賑濟疲軟,又加練餉,甚至在很多受災地區也征收練餉,更是使得地方之上越發的凋零。
顆粒無收,卻稅賦益重。
河南的旱蝗,明廷自然是清楚的,崇禎也確實派了人下來賑濟。
但是上有政策,下有政策。
在天啟年間,身為皇帝,下發的詔令還有用處,在地方上明朝的皇帝還是擁有一定的權力。
但是崇禎在上任初期因為輕信於文官,極大的削弱了廠衛的力量,同時又廢除了諸多可以影響地方的條例。
加上如今**成風的官場。
這就導致了在災情嚴重的地區,明明朝廷已經派遣了大臣前往賑濟,免除了稅賦,但是很多州縣官吏卻仍舊征收稅賦,極儘搜刮隻能。
明廷財政困難,用於賑濟的金銀本就不多,在層層的盤剝之下,能夠下發到實處更是少之又少。
河南如今之所以外麵看上去還算穩定,一派風平浪靜的氣象。
其實都是因為有強軍的彈壓。
而如今彈壓的強軍隨著鄭崇儉的離去,進入陝西境內。
李岩這一次更是殺敗了前去進剿的先鋒軍,在杞縣站穩了腳跟。
“我之所以如此說,便是因為這一次杞縣的民變,和陝西的民變完全截然不同。”
陳望放下了手中的文書,轉頭看向胡知禮和趙懷良兩人,
“陝西民變雖然持續久遠,荼毒萬裡,久除不儘,因為從根基裡麵,他們是流寇,至始至終都是流寇。”
“流寇想的,活下來是第一位,他們居無定所,東奔西走,什麼都可以拋棄,隻要活下來。”
“他們四處劫掠,不事生產,到處燒殺,隻顧眼前,不顧將來。”
“哪怕是到現在,雖然改變了很多,他們也是一樣,本質裡仍然還是流寇,他們隻知道打,隻知道戰,而不知道其他的東西。”
陳望的聲音低沉,他的目光重新落到桌麵的文書之上。
“但是李岩不同,杞縣不同,從一開始,他們就不是流寇……”
“流寇,怎麼可能喊得出‘均田免賦’口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