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鬆道童心裡嘀咕,嘴上問道:“咱們要不要過去瞧瞧,萬萬不能在這裡折了烈陽侯。”
“烈陽侯已練出一絲太陽真火,沒那麼容易死。”都護大人平靜地說。
“太陽真火.......天仙有望啊!”青鬆道童感慨道。
都護大人不以為然道:“隔海望山也是望。”
青鬆道童默然無言。
......
兩位上邦之人對半步地仙級彆的戰鬥不感興趣。
同樣隱藏在附近圍觀戰局的西方“眾仙”,對突然爆發的“仙戰”卻大為震撼、大感興趣。
“咦,南海神尼,你果然也來了!”
一束極速射向西方的青色劍光驟然停下,落在下方褐色山石上,向翹首西望的女尼打了個稽首。
女尼麵容秀美,看起來三十出頭,雖穿著僧衣,卻是淡雅的米黃色,且留著一頭及腰的秀發,隻是頭發沒有金玉發飾,僅一條素帶將頭發紮在腦後。
“原來是玄真子道兄,貧尼有禮了!”
秀麗女尼轉身向來人回了一禮,笑道:“與道兄相逢於此,我還覺得意外,道兄遇到我,為何道兄要說‘果然’?可是道兄聽哪位道友說起過我?”
玄真子看著並不像個道士。
他長得倒是古拙,九尺身材,麵容清臒,頭紮道髻,背雌雄雙劍,三縷長髯隨風飄動,很有高山劍仙的風采。
可他身上卻穿大金色繡銀色雲紋的華麗錦袍,看著像個富家員外。
道士不像道士,尼姑不像個尼姑,這對朋友倒也相宜。
“今天來了很多西方道友嗎?我倒是沒遇到幾個,之所以說‘果然’,是因為我曉得神尼與竇家的關係。
事實上,先前烈陽侯斬殺玉麵文曲時,我還以為神尼會出手想救呢。”玄真子笑道。
南海神尼淡笑道:“歃血為盟的西方人仙隻有八位,可西方諸國的人仙,遠不止八位......一百八十位都不止。
他們基本都接到了邀請,隻不過拒絕參與罷了。
雖拒絕參與飛仙渡‘射日計劃’,卻也關心此戰的結局,故而都在附近遙遙觀望,就如我一般。”
頓了頓,神尼又道:“我與竇家的確有點淵源,卻遠沒到冒險救竇逸琳的地步。
事實上,我隻是在十年前與竇逸琳有過一麵之緣。
他有個女兒叫‘竇耕煙’,剛出生就覺醒了劍心通明的神通。
奈何竇家不是普通人家,竇逸琳位居魯國右丞相之職,位高權重、富貴至極,且自身為人仙。
我當年本欲度他女兒成仙,被他婉拒。
這便是我和竇家的全部關係。”
“竇逸琳後悔了,這幾年他屢次放出消息,四處尋找神尼呢!”玄真子笑道。
南海神尼道:“十年前,他女兒剛出生,尚未見識人間富貴榮華,帶入山中或可慢慢修身養性,現在......唉,這一劫或許能幫她斬斷塵緣、重續仙緣。”
“所以,神尼還是沒放棄這份緣分。”玄真子道。
“也隻是與竇耕煙有點緣分,不關竇逸琳和竇家什麼事。”
南海神尼遙望西方,瞳孔收縮,素臉難掩驚懼,道:“烈陽侯贏了,‘千影上人’不僅敗了,還直接被斬殺......
即便我出手救竇逸琳,隻怕也是把送大好一顆頭顱,白白送人做功績。”
玄真子也震驚看向西方,喃喃道:“千影上人境界不如咱們,輩分上卻比咱們高了兩三輩,將近千年的修為,還極擅長潛行刺殺,掌握‘百形千影’的大神通,怎麼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南海神尼歎道:“烈陽侯大概練成了太陽真火!唉,他才二十一歲啊!
不愧是中華上邦,地靈人傑,英才何其多也!”
玄真子長吐一口氣,苦笑道:“幸好大秦的野望止步於通天河東岸,咱通天劍派與上邦不會有什麼瓜葛。”
南海神尼不以為然道:“你該慶幸人皇政及時駕崩,不然通天河未必是大秦視野的極限。”
“什麼,人皇政死了?!”玄真子比見到千影上人被殺還要震撼。
他剛從通天河趕過來,路程遠,過來時竇逸琳的演講已結束,沒聽到“人皇已死”的勁爆消息。
事實上,即便來得夠早,大多數人仙也不敢靠太近。
隻敢隔著百十裡遙遙望氣,免遭池魚之殃,壓根聽不到飛仙渡的聲音。
南海神尼神色複雜道:“我也是聽竇逸琳說的,消息應該為真,烈陽侯並未當場反駁。”
她和玄真子的境界比人仙高,所以能聽到。
“人皇政怎麼會死?他可是祖龍,有祖龍之氣護體,萬法不侵,壽元悠長,現在也才兩百多歲......之氣還有擅長望氣的術士斷言,人皇政必將是又一位萬壽人皇。
萬壽和兩百,差太遠了。”
玄真子心中一動,低聲道:“莫非,是假死?”
“人皇離我們太遠,真死假死都沒太大關係。你更該問,為何竇逸琳他們能這麼快知道鹹陽城的消息。”南海神尼幽幽道。
玄真子還是沒問,隻歎息道:“大亂將至啊!”
“人間之亂與我等山人何乾?”神尼笑道。
玄真子搖頭道:“若隻八方諸侯國大亂,的確不算什麼大事,可上邦中原之亂,往往代表了天地大劫,躲在山裡、河底,也避不開殺劫。”
神尼笑道:“你我還缺門人徒弟嗎?哪需要親自下山入世。”
玄真子怔了怔,這是要用徒兒替自己扛殺劫?
想得太美了,咱們自個兒都扛不動,徒兒能頂什麼用?
真以為自己是上古金仙啊!
“不瞞神尼,我現在隻想隨便找個理由,儘快把門下幾個劣徒開革出門。
從此橋歸橋路歸路,我和他們各不相乾。”玄真子認真道。
彆說找徒兒扛劫,徒兒彆給自己招災惹禍,他都要燒高香,感恩三清道祖保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