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發青年平靜無波地望著他們。他的眼睛在幽暗中呈現出金屬似的鋼藍色。那明明與凱奧雷很相似,卻顯得格外透亮而寒冷。它們一點也不像人類的眼睛,而是深潛海下的冰山。
說不清具體的理由,光是注視著這個人就令羅彬瀚感到渾身戰栗。
“喂,盯著我乾嘛?”荊璜不耐煩地說,“不是早說過我還會回來的嗎?難道你覺得區區一個0206就能把我殺掉?”
“我可沒有這麼想——雖說如此,你每次出現時好像都在破壞我的財產。是在借故表達對我的不滿嗎?”
金發青年的聲音一如他本人,安穩,平淡,毫無波瀾,像是對眼前的混亂場麵毫無感想。
“……巧合而已。你彆想那麼多。”
荊璜低頭看了看石碑,然後若無其事地把它踢到一邊。
石碑撞在牆上,發出砰然巨響。然而它毫無再對荊璜還手的意圖,隻是悄然而謹慎地滾動著,退到金發青年身後。
金發青年低下頭,淡然地看了它一眼。他什麼也沒說,石碑卻不斷朝後退去,頃刻消失在黑暗深處。
目睹這一幕的荊璜似乎很無聊地甩甩手,往左前方走了兩步,恰巧擋在羅彬瀚與金發青年中間。
他衝對方伸出兩根手指,全身散發出淩人的氣勢。
“喂伊登,眼下是多事之秋,閒話我也就不多敘了。今天找你有兩件事要辦,對你反正都是輕而易舉的。我現在趕時間,我們就快人快語速戰速決吧。”
荊璜的語氣中透著莫名的決絕,簡直像是準備當場跟對方決鬥。
被稱為伊登的金發青年輕輕抬起眼。
他仍然用平緩的調子說:“你的第一個目的是通往外域的秘境之門,這點毫無疑問。但我很意外你還會有第二個要求,不覺得自己太貪得無厭了嗎?”
“你以為我想嗎?”荊璜陰沉地說,“路上出來點意外,我差點弄死一頭古龍的後裔。老東西要我找三頭被捉的幼龍放歸山野,這樣就算是賠罪了。”
“真龍是不允許在市場裡販賣的。”
“明麵上不允許,暗地裡肯定有吧?給我一個龍巢的地址,我去買三頭龍放了就是。”
“你是打算購買,還是說直接闖進彆人的門裡搶劫呢?以你的性格和觀念,真的會願意向捕龍的人付錢嗎?”
荊璜沒有回答。於是伊登搖了搖頭:“我是規則的製定者,不會允許任何例外存在。既然你不能提出讓我滿意的條件,那麼龍巢的地址我是不會透露的。如果你打算強來的話,正好無遠域那邊也在和我聯係……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他如此從容而冷淡地訴說著,既不凶惡也不強勢。荊璜卻像是十分厭惡地偏過了頭。
“我路上搞了點東西,就全部都給你當買路費了。”他不耐煩地說。
伊登很輕微地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那看起來像是種含蓄的諷刺。
“把銷贓說成贈送,真不愧是有一半血統的你呢。但是這樣也沒用。你提了兩個要求,即便我接受你給出的賄賂,最多也隻會幫你滿足一個而已。”
伊登靜靜地摸著胸前的鈴蘭花,然後像是失去興趣般轉身走開。在他離去前,荊璜忽然回過頭,深深地望了羅彬瀚一眼。
“喂,等等,”他說,“這件事還有再商量的餘地吧?”
伊登停下腳步,但卻沒有回頭。荊璜煩躁地抓起了頭發。
“上次來的時候這裡可沒有這麼多規矩……跟其他中立港一樣,你這座千門之城也出問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