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吧。”荊璜說。
羅彬瀚以為他準備步行,結果卻看到一層淡紅煙雲從地麵升起。紅雲氤氳彌漫,轉眼將雅萊麗伽、莫莫羅和他都覆蓋在內。
荊璜看向班迪斯:“你來不來?”
班迪斯抱著奇奇,緩慢地朝後退了兩步。它那陰影般的輪廓如受驚的貓一樣顫栗抖動,血色的眼睛死死盯著紅雲。
荊璜好像明白了什麼。他一甩袖說:“你和那倆小孩在這裡等著吧。有問題就把這個打碎。”
他從袖子裡抖出一枚玉璧,拋向班迪斯的所在。班迪斯似乎仍然很緊張,接住玉璧後迅速交給奇奇保管。
荊璜沒再管它。紅雲自地上升起,越過樹尖飛向遠方。這一次羅彬瀚已經適應了許多,他蹲在紅雲邊緣,小心謹慎地往下探望。
鬆林綿延不斷,猶如碧海生濤。大地在那綠浪的儘頭逐漸升高,呈現出蜿蜒的山脈輪廓。
荊璜站立在呼呼作響的風中,碎發被吹得亂舞。羅彬瀚注意到他的頭發似乎已經比初遇時長了許多。
紅雲停駐在山脈的最高點。荊璜久久凝視著山間的雲霧,仿佛已經陷入神遊。
羅彬瀚爬過去問道:“你乾嘛呢?”
“觀氣。”荊璜說。他的眼睛仍然注視著虛空。
羅彬瀚順著他視線的方向往下瞅,隻看見山木飄搖,雲煙浩蕩。
“你這是觀了個寂寞啊?”
荊璜不再理他。黑玉小刀從他衣領內遊出,振聲連鳴,猶如冰珠滾盤,石敲鐘磬。山嵐聞音而卷,刮起峰間沉雲,一時間靄光變幻,宛若龍蛇潛遊,翻覆其中。
羅彬瀚看得出神,卻聽荊璜說:“有了。”
紅雲緩遊而前,飄向一座孤零零的偏峰。峰間草木蕭疏,岩骨嶙峋,望之而心生栗栗。
荊璜伸出手指,在玉刀側麵扣敲。其聲回蕩長嵐,遍傳遠近。俄而從峰間飛起一個黑點,到得紅雲前頭,才見是一赤爪蒼鷹。黑羽銳目,電射風行,其情其態神俊非常。
它落在雲頭,向荊璜俯首朝拜。等它抬頭後眾人才發現它喙裡叼著半隻血淋淋的死老鼠。
“草,”荊璜說,“滾啊,吃完了再來。要麼換隻鳥來。”
蒼鷹咕咕噥噥地飛走了。
幾分鐘後一隻褐羽貓頭鷹飛了上來。它似乎還沒睡醒,在低頭行禮時差點栽倒,然後就用腦袋對著荊璜不停畫圈。
“晃你媽,”荊璜說,“老子要找一個人狼,或者狼人。應該就住在這山附近,你見過沒有?”
貓頭鷹恍恍惚惚地點頭。
“帶路。老子要去抄他家。”
貓頭鷹搖搖晃晃撲下雲頭,飛向那座氣氛峻惡的偏峰,紅雲緊跟著它前進。他們繞過亂峰突岩,鑽進一道幽澗內。澗中刮來陣陣寒風,裹挾著濃烈的血腥氣。
最終貓頭鷹落在一棵枯樹上。它低叫了兩聲,伸長腦袋探向對麵的山壁,壁底爪痕淩亂,隱隱可見一個深不見底的石窟。
窟前地麵有片小窪,似乎是為了積雨挖成。然而此刻那裡卻染成了一片殷紅。
豔美如玫瑰的紅色,從血窪一直延伸進洞窟深處。那色澤看上去煥然如新。
樹上的貓頭鷹似乎也察覺到了不祥。它聚集會神地觀察了一會兒,然後直接飛向荊璜,埋頭鑽進他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