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主搖搖頭,緩慢而憂傷地說:“戴在手上,摸摸它的花紋。”
於是羅彬瀚把銅戒戴在左手食指上,然後摸了摸上麵的龍形花紋。那冰冷的金屬表麵立刻變得溫暖起來。
戒指發出一聲哀傷的低歎:“呐……”
羅彬瀚靜靜地等待數秒,然後又更加用力地摸了幾下。
“呐呐、”戒指深情地說,“呐呐呐——”
羅彬瀚開始抓撓戒指。
“呐呐呐呐呐呐呐呐呐呐呐——”
“呐你媽啊!”羅彬瀚咆哮道,“這他媽啥玩意兒?”
攤主仍然愁苦又滄桑地望著他,目露哀傷地重複道:“呐戒。”
羅彬瀚憤怒地把戒指摘下來,扔回原本的戒指盒中。攤主眼中的悲傷更濃烈了,燈光在他渾濁的瞳孔中漾動,隨時都像要流淌下來。那淒涼的神態令羅彬瀚不敢甩頭而去,隻好無可奈何地問:“你這裡沒點有用的東西嗎?”
“它們都很有用。”攤主說。
“武器之類的有嗎?或者好看點的裝飾品也行?”
攤主沉思少時,然後從身後的帳篷裡取出一具鳥類標本。那是隻通體雪白的羽鴿,被安置在漆黑燒焦的木枝架子上,保存得宛如活物。
羅彬瀚對著它左瞧右觀,覺得它既不像武器,也不適合待在宓穀拉腦袋上。
“這啥玩意兒?”他問道。
“迷信之鴿。”攤主說。他接著用傷感如葬歌的聲調講述了一段故事,說某位女巫愛上了一個物理學家。他們最終因觀念衝突而分手,心懷怨恨的女巫因此製作出這隻蘊含著惡毒詛咒的鴿子。任何充滿理性的智者都不能聽到鴿子說話,否則便將陷入癲狂。
羅彬瀚不是很相信這個故事,可他自認並非智者,因此也無法驗證真偽。他流露出不願購買的意向後,攤主立刻起身走開,不久後拎著一隻鬆鼠走了回來。
他把鬆鼠放在地上。後者呆呆木木,毫不反抗,簡直也像一具標本。
“它是這裡最聰明的智者。”攤主向羅彬瀚緩緩介紹道,“禪學家,哲學家,植物學家,以及天文學家。它思考一個關於堅果和自旋粒子的問題已有半個月。”
“行吧。”羅彬瀚說。
攤主要求羅彬瀚向鴿子提問。於是羅彬瀚問:“你最害怕什麼?”
標本鴿子如有生命般揚起雪頸。
“量子長矛。”它說。
發呆的鬆鼠突然動了一下。它將耳朵如天線豎起,用蓬鬆寬大的尾巴緊緊裹住自己。
羅彬瀚繼續問道:“你擅長什麼?你喜歡什麼?討厭什麼?相信什麼?”
“量子波動速讀產出離子磁化水。”鴿子說,“哲學就是禪學,科學的儘頭是神學。無窮不能分級。九宮八卦太極磁流飛碟代表科學的至高神。”
鬆鼠開始顫抖,打滾,撕扯尾巴上的毛,最後則尖叫著奔向最近的一棵樹,把自己撞暈在樹根處。
羅彬瀚和宓穀拉一起呆呆地望著它。好半天後羅彬瀚轉過頭,對那鴿子標本問道:“你怎麼做到的?”
“迷信之鴿”昂首挺胸,漆黑豆目充滿詭譎。
“這個問題我沒法跟你解釋,”它傲慢地說,“因為我隻是一隻古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