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腦屏幕上的一行機器碼消失了,羅彬瀚估計那是客廳裡的電視機或音響。
這個狀況讓那群闖入者們混亂了一會兒。羅彬瀚自己的手機沒法聯網,於是便趁機打開酒紅馬尾給他的新手機,連上彆墅內的無線網絡。屏幕上立刻顯示出室內的三維地圖,七個紅點在底樓來回徘徊,被各種電器和警報係統製造出的動靜勾來引去。
羅彬瀚注意到這會兒有個人非常靠近樓梯。通過樓梯口的監控鏡頭影像,他能看見此人手持槍械,正對樓梯進行監視。
這時其他人還散布在底樓各處,儘力搜尋一切可疑的聲援。羅彬瀚感到這是一個值得嘗試的機會,於是叫李理控製住樓梯旁的照明壁燈。
壁燈不斷閃爍。持槍人的目光馬上被吸引過來,羅彬瀚趁著這個空擋從二樓一躍而下,先控製住對方持槍的手,然後把他的脖子一把擰斷。
那闖入者的頸骨發出斷響,可羅彬瀚卻沒有絲毫放鬆的感覺。此前他從未有過扭斷彆人脖子的經曆,如今做來也不大難,可還是感到很不對勁。
捏在他手中的皮肉仿佛沒有生命,更像握著一層薄薄的皮套,裡頭塞滿了細細的、溫暖的砂鐵。
闖入者倒在羅彬瀚懷中,頭顱因頸骨折斷而倒仰,後腦勺已經挨到背部,還對在對著羅彬瀚歪嘴發笑。
那實在是生命的奇跡,可羅彬瀚暫時沒空琢磨原理。他抓過旁邊的長頸花瓶,從這未知生物的嘴裡捅了進去,一路撐裂咽喉和聲帶,確保他無法發聲引來同伴。
這段時間李理負責掩護著他的行動。她讓遠處廁所裡的燈光忽明忽滅,家庭影院和音響係統亂響。羅彬瀚趁機把自己手裡這個拖上二樓,鎖死在最深處的房間裡。
他馬上跑回二樓拐角,準備繼續伏擊下一個,卻發現情況有點不對勁。
入侵者們開始往這裡接近,他們互為依靠,有條不紊地走來。羅彬瀚起初以為他們隻是在地毯式搜索,卻發現他們的目標直指樓梯口。無論李理怎麼在其他地方製造雜音動靜,這些人都變得毫不理會,仿佛突然間就識破了他的把戲。
羅彬瀚的掌心開始流汗。他剛才的偷襲做得又迅速又安靜,沒道理會被這麼快發現。
“鄰居,鄰居。我的好鄰居。”那個男高音的聲音呼喚道,“你在哪兒呢?讓我們瞧瞧你的臉吧。你在樓上吧?何不下來跟我們敘敘舊呢?”
羅彬瀚沉默地掏出手機,查看李理幫他調取的樓梯口監控畫麵。他看到那六個人把路團團堵死,為首的男人手持步槍,打扮得體,胸前領帶上還彆著個精致的蜻蜓胸針。當他再度開口時,羅彬瀚知道他就是那個喋喋不休的男高音。
“鄰居,你在看著我呢。”他對著攝像頭微笑,“把你的攝像頭關起來,讓我們麵對麵暢談吧。”
他突然用槍口對準鏡頭,一下把監控攝像打得粉碎。
濺飛的金屬碎塊恰好打在羅彬瀚眼角,差點讓他當場失明。羅彬瀚悶叫了一聲,用手捂住那處傷口。他感到溫熱的液體流了出來。
緊張和憤怒讓他的心跳如雷鳴鼓噪。受傷的眼球從深處開始脹痛,那粒野草籽貪婪地吸取著血水,開始順著神經瘋長,瘋長,瘋長……
這樣是不行的。沒關係,現在誰也不會看到。
他把懷裡的槍械扔開,掏出那根致人失憶的閃光棒。
——這個東西大抵對它們無用,因為是針對人腦結構而製造的工具。這點他非常清楚。但是他不需要太長的時間,一瞬間就足夠了。
他把閃光棒從拐角拋出去,然後閉上了眼睛。視覺機能至此關閉,眼球內的野草卻如觸須神經般伸了出去。越過空氣,越過拐角,越過拋出去的閃光棒,輕輕地纏繞住那個攻擊他的男人。
他“看”到對方舉起槍口,對準了失憶閃光棒。那特殊的光頻穿過男人的眼睛,形成一段特殊的神經電信號。
——在他理解中,那個頻率會銷毀人在數分鐘內形成的記憶結構。但那隻是對正常腦結構的生物體而言。當那持槍的敵人接觸到光頻時,就僅僅隻是視神經有了一瞬間的僵死。
如同狩獵的水蛇,他順著觸須鎖定的方向遊了出去,身體自發地穿過空氣,降落到對方麵前。
他把手指伸進對方僵死的眼球中。指尖觸碰到了蚯蚓般蠕動的神經,於是他輕輕一夾,把那內部的構造絞得稀爛。
閃光棒掉在地上。
他抓起領頭男人的槍,對著另外的五人不停掃射,先把他們持刀的手打斷,然後又抓起旁邊的桌子,一下下把他們部砸成肉泥。
這不是長久之計,但目前也足夠了。
一大灘肉泥在地板上蠕動,看上去暫時沒什麼樂趣可尋。他抓起領頭男人的頭發,把他拖進雕刻工作室內。途中每一個石雕都似乎在擋他的路,因此他毫不留情地將它們統統踢倒踏碎,然後把男人的腦袋按在平滑石麵用的電動打磨機上。
“鄰居,你用不著這樣。”雙眼隻剩兩個血窟的男人笑著說,“你現在太緊張了,看到的都是幻覺。咱們何不坐下來好好聊聊呢?”
羅彬瀚拍拍他的腦袋:“我不緊張,好鄰居。我想把你的麵具摘下來,然後咱們麵對麵地暢談。”
說完他按下打磨機的啟動鍵,把對方的臉按到飛速旋轉的磨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