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林嚴肅地宣布道:“跟古約律打交道是一種天賦。可能存在於任何形式的物種身上,也許是你,也許是一隻鳥,也許是這兒的某個野人。我就知道某個野人特彆擅長跟霜尾打交道。你看咱們那位狼人朋友,他既幫那些野人辦事,又老想著要跟他們保持距離。那肯定會讓正常人沒法理解吧?可那村子裡就有一個野人能和他玩起來。”
羅彬瀚懷疑馬林在轉移話題,可他說的後半段內容的確引起了羅彬瀚的興趣。他有點詫異地問:“霜尾和一個野人走得很近?”
“不錯。照我看他們簡直如膠似漆。”
馬林的用詞差點令羅彬瀚走入誤區,直到詩人補充申明說這暫時隻是一種誇張修辭,而不是指霜尾和野人有任何實質性關係的發生。
這是比羅彬瀚誤會的情況好點,但仍然令他感到吃驚。這段時間裡有太多事情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以至於他完沒時間去關注幾位同行乘客們的近況。
這個突發消息暫時衝淡了玉音女傳說帶給他的陰霾和煩惱。這正是他現在求之不得的事兒,因此他立刻決定要眼見為實,讓馬林帶他去看個究竟。
“現在去?”馬林說,“看看時間啊,你是真的不需要睡覺嗎?”
羅彬瀚這才想起他是天黑後才回來的。藍鵲已經去了野人村落的樹屋,而他則回來睡覺,儘管他一點都不覺得困。
馬林的黑眼圈還沒完消去,羅彬瀚不得不遺憾地送人回去休息。他仍然不想睡覺,安靜空曠的飛船又令他覺得有點寂寞,以至於差點跟進馬林的臥室裡觀光。直至對方憤怒地在他麵前甩上房門,他這才孤零零地跑去查看荊璜的情況。結果星際大海盜的狀態還是老樣子,像具精美的木偶那樣靠在牆角一動不動。
羅彬瀚遵照∈先前的囑咐把他放躺下,瞅瞅他的臉色沒什麼問題,於是便在房間裡跟∈指揮的機器人玩起了牌。∈指天發誓自己不會利用監控權限偷窺羅彬瀚的牌麵,但這次羅彬瀚沒有喝酒,還每隔幾十分鐘就跑去給荊璜翻個身,所以照樣輸得很慘。
他們一直打牌打到了次日天明。當第一縷曙光照到寂靜號的頂部,他立刻在∈的提醒下衝向馬林的房間,把馬林強行從床上拖起來,催促他帶自己去看看霜尾的近況。
馬林抱怨不絕,但也隻能無可奈何地被他押著走。他們坐飛行器去了野人村落,在農田不遠處的樹叢裡找到了霜尾。
他們看到那頭巨大銀狼正在朝陽下困意朦朧地打著嗬欠。它的後腿附近還躺著一個大約十三四歲的野人,姿態愜適地枕著霜尾厚實的皮毛。當兩人走到近處時,發現後者正高高興興地給霜尾摘掉毛梢凝結的朝露。
這畫麵對羅彬瀚造成了重大的衝擊。他僵挺挺地站在原地,瞪著那沉浸在清晨慵懶裡的一人一狼。直到霜尾從草叢裡爬出來,用小碎步慢吞吞地溜達到他們麵前,變成銀發的青年人。
“呃,”羅彬瀚說,“你在乾嘛?”
“睡覺。”霜尾回答道。
他看上去非常自然,一點也不尷尬。那種坦然反倒叫羅彬瀚無所適從。
“你怎麼突然和這裡的村民這麼要好了?”羅彬瀚又問。
霜尾甩了一下頭,目光掠回後方,依舊用低沉閒散的語調說:“隻是那一個。他很喜歡跟著我到處跑。”
“草。”羅彬瀚說,“所以你就讓他跟著?”
“我試過甩掉他,但他在追蹤上有天賦。”霜尾答道,“群體裡偶爾會有這種人,比起同族更親近森林。這不常有,所以我準備教他一些關於森林的知識……可能會花幾年的時間。”
這回馬林也跟著羅彬瀚一起張大了嘴。
“幾年?”馬林說,“朋友,我可不覺得我們會在這地方留更久的時間。當初我們隻是來找一個失蹤的煉丹士,記得嗎?現在人已經找到了,咱們尊敬的船長又出了點意外狀況,是時候該腳底抹油了。”
霜尾的表情顯示他對馬林說出的事實並不意外,但他隻是微微地笑了一下。
“你們確實該離開。”他說,“不過我打算多待在這兒一段時間,看看這裡接下來的發展。”
他看起來心意已定,並非言語所能勸回。而羅彬瀚也不知他的決定是否明智,隻能充滿震撼地看向躲在樹叢裡張望他們的小野人。
“現在你信我的話了嗎?”馬林在霜尾走開後捅捅他說,“那野人小鬼絕對是他媽的古約律搭訕天才。而如果他可以讓一個狼人留在這種窮鄉僻壤,你就永遠也猜不著魔法女神會愛上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