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賊酒吧”羅彬瀚一點也不記得這地方。
“我猜那和女人有關係。”c說。
羅賓漢認同他的猜想。糖城很好,但無論如何一個隻有貓和糖的地方總會使人厭煩,馬林多半還需要鹽和美女。而作為馬林諾弗拉斯忠誠的船友,羅彬瀚覺得詩人的生活作風很不好。他得把對方從女人堆裡拉出來,回到一種正派人的生活方式,比如喝酒和打牌。
他和c要了飛賊酒吧的地圖方位,然後正氣凜然地出發了。當他再次離開寂靜號,回到糖城附近時,黑貓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他的身邊,小跑著跟他同行。
它看起來有點惱怒:“你出來乾什麼”
“呃,我找個人。”羅彬瀚說。
“那個福音族還讓你出來。”黑貓怒氣衝衝地說,“她沒有在你身上安裝監視器”
“她說你把她的設備搞壞了。”
“那她應該馬上換新的。”黑貓毫無愧意地說,“以及她不應該讓你離開你的房間。”
羅彬瀚以為這句話未免有點過分。雅萊麗伽要操心的事太多了,她沒準還在為荊璜的情況發愁,而自己不過是溜出來找一個下流的酒鬼打牌。那能造成什麼損害呢
但黑貓顯然不這麼認為。它把四條腿邁得飛快,迫使羅彬瀚也不得不加快腳步,像是小跑般匆忙地奔向飛賊酒吧。
“快點找到你那倒黴的朋友。”黑貓說,“然後你們兩個回寂靜號上,一刻也彆在外頭亂逛。那艘船暫時還是安的,他不會主動闖進對他不利的地方。”
“誰”羅彬瀚納悶地問。
黑貓似乎準備回答,但突然間又停下了。它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站著,渾身毛發豎起,瞳孔散發出幽冷如寶石般的綠光。
羅彬瀚順著它的視線看過去。他發現飛賊酒吧就在他們的正前方,一間漆塗得花裡胡哨的金屬建築,招牌閃爍著霓虹色的光,看起來比糖城裡的建築曖昧太多。在那巢穴造型的屋頂正中插著一座通體乳白色的雕像,羅彬瀚猜測那就是“飛賊”。
那是一隻鴿子。
鴿子所凝視的方向是一片廣場,此刻閒人稀少,隻有幾個貓人聚集在那裡。他們或躺或坐,態度慵懶地圍繞著廣場中心的噴泉池,聆聽一位人類琴手的演奏。
琴手是一位容貌稚嫩而親善的少年。他穿著乾淨的白色襯衫、黑色長褲和運動鞋,看起來宛如梨海市裡剛剛放學過來的男子高中生。然而此時此刻,他坐在一顆屬於杜蘭德人的星球上,撥動手裡的木製吉他,於天空比藍星更顯橙黃的黃昏時刻唱起一首歌。
“有夫名騅貢,多謀複驍勇。
行自紅鄉來,千古成一功。
西海出蛟龍,伏潛冥波中。
鳴嘯何恐悚,形貌難描容。
其心為鐵石,凶酷嚴九冬。
其血腐淵洞,流毒勝蝮蚣。
其目類幽虺,觸之得運窮。
其鱗寒宇空,魔壽擬天同。
勇士至西海,尋龍依計從。
九宮奏玉歌,石心亦所動。
七律吟詩頌,腐血儘歸風。
雲上取天火,寒鱗如雪融。
執劍入龍洞,斬首斷龍魂,
龍嘯聲哀痛,淚出虺目中。
壯哉奇丈夫,立此絕世功
意欲返鄉去,迢迢海之東。
望日灼如火,掩麵避洞中
入水生虺目,伏地化蛟龍。”
歌聲終止。少年放下吉他,把它溫柔仔細地安放進背包中。他耐心地擁抱過每一個作為聽眾的貓人,然後在黃昏中神態尋常地來到羅彬瀚麵前。
“你好。”少年微笑著說。
“啊”羅彬瀚說。
少年笑了起來,帶著點不好意思地說:“突然招呼你,感覺很奇怪吧沒關係,我想自我介紹一下你就明白了。”
他爽朗溫和地伸出手,像要和羅賓漢相握。
“我的名字是周溫行,周的周,言行溫良的溫行。嗯,如果這個名字你也不熟悉的話”
少年長著清秀可親的娃娃臉,眼睛偏圓,四肢纖細。羅彬瀚盯著他,突然感到空氣正在變冷。
“換成凍結這個詞,你就知道了吧”少年輕輕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