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以後倒著叫吧。”荊璜說,“喂,那個紅燈泡眼到底為什麼跑了?”
“原因正在被我們尋找。”
“就沒點什麼線索嗎?”
對方的影像停頓了幾秒。它顯然並不是實體,但卻準確地用那直徑超過火車頭的漆黑眼睛盯著荊璜。羅彬瀚突然意識到它大約也許可能也是一種鳥類——那是否意味著它也很容易聽荊璜的話?
大頭企鵝顯然不像羅彬瀚所熟知的其他鳥類那樣能夠被輕易驅使。但它竟完全沒有計較荊璜企圖把它的飛船劈下來的事實,而是耐心地說:“凍結正被我們追逐,一個重要的位置被宇普西隆占據,擅離職守不可被接受。某種脅迫被我們的主要懷疑,但威脅來源尚未被證明。等待通知是你們應該采取的行為。”
“他好歹也是你們的人,沒那麼容易威脅吧?就算真的遇到什麼麻煩,難道就一點信號都沒有透露給你們嗎?”
“宇普西隆最後留下的報告已被我們閱讀。最後的接觸者是與他同組的成員。這一記錄的內容已被全麵審查,他受到精神控製的可能性已被基本排除,沒有任何隱語信息被發現。”
荊璜開始沉思,而大頭企鵝炯炯的目光逐漸令羅彬瀚心虛。他想起自己和莫莫羅第二次去探望宇普西隆的事,如果這隻大頭企鵝也知道這件事,顯而易見他和莫莫羅也會變成導致宇普西隆失蹤的重要嫌疑人。而儘管宇普西隆沒有表露出抓捕荊璜的意思,他的同事們可不一定有相同的主張。他鬼祟地扯了一下荊璜的衣袖:“少爺,算了算了。問不出來咱就走吧。”
他們鑽進子艙飛行器裡,和等待在那兒的馬林會合。
“怎麼樣?”馬林問。
羅彬瀚搖搖頭。
“那隻鳥可能在撒謊。”馬林提醒道,“他們可不會輕易把內部情報泄露給外人,如果他們懷疑宇普西隆在采取非法行動,那就更加不會那麼做。畢竟你們船上有他的親人。”
羅彬瀚不能說馬林的判斷毫無可能,但大頭企鵝給他的印象其實不壞。“我覺得它挺實誠的。”他說,“主要就是說話有點費邏輯。”
“你不了解文波第帝皇企鵝,老兄。它們裡頭可出過不少知名的騙子。我沒說它們全都是,但它們可是靠著搶劫出名的:先裝得像是呆頭呆腦的可愛野生陷阱帶小動物,被一些沒警惕心的蠢貨引到船上喂食,然後從嘴裡掏出武器——你能想象這場麵嗎?”
“那是不能。”羅彬瀚說,“不過那也還行。畢竟那是企鵝,我見過更沒良心的品種。”
他不再跟馬林繼續這個話題,而是駕駛著子艙飛行器朝港口飛去。他的下一個目標是把馬林平安地送去烏奧娜身邊,然後繼續試著打探關於宇普西隆失蹤的情報。這是雅萊麗伽的底線要求:他們要在三天內儘可能弄清楚宇普西隆失蹤的原因,然後才考慮是否出發去舊星河戰線。
那肯定不是個簡單的任務,不過羅彬瀚確有一點思路。他甚至覺得自己的思路八成是對的,但他沒有在馬林麵前提起一個字,而是滿嘴閒話地把他送到了烏奧娜的飛船前。曾經跟他見過一麵的高跟鞋少年幫馬林搬運行李,還想要請他們進去坐坐,但羅彬瀚拒絕了——他私心上有點希望這事兒和烏奧娜沒什麼關係。
直到馬林消失在飛船的入口,他才把子艙飛行器往上開,一直開到地麵上的建築小得像個螞蟻。他望望上下左右,又看看探測雷達,確定周圍什麼東西也沒有。
“行了,少爺。”他拍拍椅背,對冷著臉坐在後頭的荊璜說,“你覺得那企鵝撒謊沒?”
“沒有。”
“那麼我知道真相了。”羅彬瀚深邃地說,“能有這本事的隻有一個,那就是……”
“不是‘凍結’。”荊璜說。
“我又沒說是那死變態,好吧?能把老莫他哥引走,肯定是之前演你那奶茶妹。”
羅彬瀚胸有成竹地說:“她扮成老莫把他哥引走了,肯定就是這樣。不然他老哥為什麼不聲不響?還不是以為自己老弟中邪了叛逆了離家出走了?是不是?來,我們今天就掰扯清楚,那奶茶妹和你什麼關係?她肯定是因為你才去整老莫他哥的。”
荊璜斜睨著他,但沒說一句評語。羅彬瀚從容地扶了一下眼眶,正準備繼續逼供,另一個聲音從他背後傳來。
“你最好彆這麼大聲地討論影子。”那個聲音說,“它們無孔不入。”
羅彬瀚回過頭。他看到黑貓正趴在馬林的座位上晃尾,嘴邊叼著一朵白色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