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細想的話,怎樣都無所謂。現在走在他旁邊的是個山中野人,也許人類淺薄的房屋根本不能阻止對方。與其為此發愁,不如考慮那種地方會不會出現認識周妤的人。就算名是身外之物,周妤的風評被害也不是什麼好事。
就在他斟酌這件事可能的影響時,紅葉忽然停下腳步說:“周雨,有件事,望你今後注意。”
“什麼事?”
“身名勿言。不要在外人麵前提自己的名字,也不要參加任何形式的法儀……這次幸虧是被稱作‘遊戲’,如果你們施行的是用‘法’、‘祭’來命名的儀式,恐怕已經遭遇不測了。”
“我不會再做什麼通靈遊戲了。不過像你說的法儀,正常人也接觸不到吧?我又不是巫師。”
“……你又理解錯了,周雨。”
紅葉靜靜地歎著氣。
“法儀並不是多麼隱晦複雜的東西,僅僅是形式與概念的集合。你們做的‘四角遊戲’,從步驟上完全已經構成法儀。隻不過因為被叫做‘遊戲’,影響才被減弱了。若你們以‘四角祭’的名義做同樣的事,恐怕被喚出的現象會直接獲得實體吧。”
“名字是那麼重要的東西嗎?”
“當然。大道不稱,眾有必名,對於大道以下的概念而言,最直接關聯的就是‘名’。如果無以名之,那麼和道就無從區彆,無可成法……這麼講的話,對你恐怕難懂。總之,名字一旦被使用,就會對關聯物產生影響,在我們這裡是非常重要的法則。”
“……就是說,如果把老虎叫做貓,它也會變得無害嗎?”
“確實有點這個意思。”
不知道為什麼,紅葉微微地笑了一下,但她馬上掩飾似地彆開臉說:“雖然原理是這樣,實際上這種情況很少發生。縱然有幾人稱虎為貓,大部分認知到虎的人也還是稱之為‘虎’,少數人對虎的概念影響是微乎其微的。不過,如果認知的人數特彆多,或者是認知的人非常特彆,那就另當彆論了。像你們所做的四角遊戲,既被冠以‘遊戲’的名義,常人試之也就無妨。是因為你這具軀體的特彆,才會讓這樣釋化的法儀產生作用。”
說到這裡時,兩人已經走進地鐵站。
因為要和周雨共同行動,紅葉這一次並沒有用到她那輛摩托車。兩人走入人流往來的站內後,就自覺停止了這些常規外的話題。
“……說起來,為什麼換成了摩托車?先前騎的是電瓶吧?”
因為旁邊有普通的乘客,周雨隻好撿些無關緊要的話來轉移注意力。
不想,聽到他的提問後,紅葉臉上的微笑忽然僵住了。
“……遇到你的那晚,我把車停在路邊。再回去的時候就沒有了。”
“就是說被偷了。那個也是你送外賣的車吧?”
“嗯……”
“所以也順勢丟掉了單子和工作。隻能換個地方重新開始了,是這樣吧?”
“……嗯。”
“小偷找得到嗎?”
“也不是無計可施。等解決正事以後就去找。”
“……找到以後,你打算怎麼辦?”
紅葉不做聲地垂下頭。
注意到旁邊乘客偷覷過來的目光,周雨也自覺地噤口不言。這是一種直覺的判斷,哪怕是要自己默默忍受腹痛,也不可以繼續刺激紅葉了。
……至於那個電瓶車小偷,最幸運的結局大概就是提前進了看守所。總之,絕對不能被紅葉找到。
沉默中,兩人在紅森站下了列車。
再度來到紅森商業區,周雨一點也不覺得意外。然而紅葉並沒有去那條和他們兩個頗有緣分的奧斯爾路,反倒領著他往繁華地帶走。
他們來到一座遊戲機廳前。紅葉輕車熟路地和老板打了個招呼,然後便沿著角落的安全通道朝地下室走去。樓梯儘處,燈火炫亮的大廳內充斥著男男女女的笑聲、喊聲。直到此時,周雨才察覺到問題所在。
“……紅葉。”
“怎麼?”
“雖然單字的概念上可能確實存在包含關係,但請你不要把‘花’跟‘荷’通用。花倌和荷官完全是兩種職業。”
他指著眼前的地下賭場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