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獸”本身不同,視野中的無數孔穴,全部都呈現出亂線糾結的狀態。黑影原本完整而平滑的形狀,全被身上的孔洞破壞得亂七八糟。那種不協調的感覺,就像是強行在完好的珍珠上鑽出無數針眼來。
不能接受這種難看的樣子,他用目光捕捉住一條鬥折蛇行的線,將其筆直地拉伸,覆蓋在孔洞最密集的位置。
風聲忽然由低沉變得尖銳起來。倘若仔細聆聽,那幾乎近似於人類的慘叫與哀嚎。
血液開始振蕩、沸騰,因為厭惡這種熾熱,周雨開始毫不留情地擺布亂線。
一根。兩根。三根。先用長長的線蓋過孔穴中央,然後用短線整整齊齊地填補掉邊緣的縫隙。越是接近完成,耳畔的風聲就越發細微而尖銳。
這是當然的。他滿意地想,喉嚨被縫起來就叫不出來。這樣就能好好從頭編織了。
就在這樣想時,“獸”伸出了長長的、觸須般柔韌自如的爪。彈指之間,皮影般的爪子跨越街道,朝著他的臉橫掃過來。
但是沒有用。如果是初見的話也許還會棘手,但剛才已經襲擊過自己的東西,對於“複仇”來說是容易應付的。
他溫柔地持起劍,挽住朝上的刃口,深深貫穿入黑色的爪影中。
“慢了呢,可憐的孩子。這個就是對你剛才的回報。”
“獸”的輪廓躁烈地抖動著,哪怕發不出聲音,那痛苦的情緒依舊從抽象的外形裡傳達出來。無比絕望,無比恐懼,但卻死不掉。死不掉。怎麼也死不掉。
“好啦,哭有什麼意思呢。真的這麼難受的話,我就稍稍幫你一下吧。”
他柔聲安慰起戰栗的“獸”,挽著纖細的骨刃超對方走去。用不著費多大的力氣,就算改造過也無所謂,隻要是低等的“獸”,在他所處的約權麵前就沒有還手餘地。
更何況,現在還有“複仇”。在他持有這把劍的情況下未能在初次襲擊裡殺死他,這就已經是需要以死彌補的錯誤了。
雖然,是一隻很可愛的“獸”,輪廓不知怎麼還有幾分熟悉的感覺,但是不想再費心地一點點把它整理好了。從通體漆黑的影子,變成通透瑩美的晶體,需要重編的部分未免太多了。他現在沒有那麼悠閒的興致。
所以隻要簡單地切碎就好了。單純的四分五裂可能還不奏效,但如果淩遲成百片千片,作為其建成基石的人魂就會崩潰,哪怕是“獸”也沒法活下去。用“複仇”這麼鋒利的武器切,肯定就像是剁肉餡那樣,能把骨頭、肌肉和脂肪都切得勻勻的。不出十分鐘就能搞得定。
抱著這樣的想法,才走出十來步距離,身後卻傳來了平靜的聲音。
“請留步。”
他停住步伐,略帶踉蹌地旋身回望。
街道中心流溢著彩光。那美麗的輝耀如此強烈,以至於完全遮蓋了身處其中的少年。在他的視界中,甚至根本無法辨清對方身上是否有線存在。
即便如此,他的心中也沒有什麼顧慮的感覺。
“……桑蓮。”
他輕輕地念出對方的偽名,自軀體深處似乎激發了某些十分遙遠的記憶。然而實在是太陳舊了,在喚醒那古老的信息以前,他自己就先無趣地搖頭放棄。
“阻止我是什麼意思?”
“獸已伏,可縱之。”
“你在開玩笑嗎?把這孩子放掉,出去還會繼續吃人呢。雖然那樣也無所謂,但是收尾太麻煩了。我不喜歡身邊的環境裡有太多野貓野狗。”
桑蓮答道:“此獸人魂未消,尚有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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