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一座龐然大物在視線中拔地而起,走了好些天的隊伍停下了腳步,那座右屯城總算是到了。
城郭由青灰色巨石堆積而成,在黃沙地上顯得十分紮眼。
據說這座右屯城已經立城近百年,一股厚重的曆史感撲麵而來,青石牆麵上留下的刀瘡箭痕見證了這座古城經曆的腥風血雨。
城高近三丈,遍插軍旗,依稀可見有不少軍卒在城頭上往來巡視,鼎沸的人聲順著春風傳來,略顯嘈雜。
顧思年駐足而立,好奇道
“怎麼城頭上有些軍旗繡涼字,還有的繡昌字?”
涼字可以理解,大涼嘛,昌字是什麼意思?
對邊軍事務還算熟悉的曾淩川解釋道
“依我大涼律,邊關六鎮,每鎮設一衛,六衛統稱為邊軍。
每衛下轄九營,兵力在一千到兩千不等,軍銜最高者稱之為參將,掌管全營軍權。
九營營名不同,或以地名命名、或以主將姓名命名、更有甚者會以戰功命名,以戰功命名的稱得上是精銳了。
看城頭上的旗號,駐紮在城內的一定是琅州衛下轄的昌字營,以前我也聽聞過。”
“原來是這樣~”
顧思年皺起了眉頭
“每營隻有一千到兩千人?這是不是太少了點?”
武翔漫不經心地說道
“大人有所不知,和平年代,九營的常備軍力足夠確保邊關的防務了,有些營還缺編少員,甚至連一千人都湊不齊。
但一到戰時,各縣就會大量抽調民夫、青壯、配軍囚徒增補入軍,稱之為鄉勇,各營兵力會不斷增加。
鄉勇雖不算各營正式營兵,但卻實打實歸他們管。”
“合著還有這麼多彎彎繞繞。”
顧思年錯愕道
“那我們現在不就是鄉勇嗎?”
“顧大人說對了。”
曾淩川走近一步,壓低聲音道
“所謂鄉勇,平時打雜,當苦力,拿最少的銀子乾最累的活。
不打仗還好,真到了戰局危急的時候,鄉勇也得上戰場,而且是衝在最前麵的那種。”
顧思年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讓這群沒經過操練的烏合之眾上戰場,不就是讓鄉勇當正規軍的替死鬼嗎?
顧思年的心情沉重了不少,看來所謂的軍功,不是那麼好掙的。
“先入城吧!”
顧思年調整了一下情緒
“我們走一步看一步。”
“嘎吱嘎吱~”
數十輛獨輪車緩緩啟程,朝著城門口行去。
到了城腳下他們才發現,不少與他們一樣老百姓打扮的民夫順著繩索攀岩在城牆上,敲敲打打地修補著破損的牆磚。
城門口處人來人往,運石頭的、拿鐵鍬的進進出出不停。
看這架勢,趕到右屯城增援的民夫遠不止顧思年他們一隊。
顧思年好奇地看著這些人,勞作的民夫們也在瞪著他們,嘰嘰喳喳的聲音很快就響了起來
“瞅瞅,又來新人了。”
“害,這有啥好奇的,看他們灰頭土臉的樣子估摸是撞見燕兵了,倒黴啊~”
“老子打眼一瞧就知道這是群廢物,鐵定死了不少人。”
“死人有啥大不了的,死了就死了唄~”
這群人越說越起勁,句句戳人傷疤,渾然不顧及旁人的感受。
性子火爆的秦熙忍不了,直接一把推開了身邊出言不遜的家夥
“娘的,你說什麼?誰是廢物?
還死了就死了?你怎麼不死!”
秦熙好幾個兄弟都死在了蠻子手裡,心中本就憋屈,正愁著沒處發泄呢。
“敢推老子?老子罵的就是你!”
那人也是個暴脾氣,直接回推了秦熙一把
“邊關這地方,憑本事說話,廢物可沒資格吭聲!”
“媽的,你們說誰是廢物!”
“有本事出來練練!”
“來啊,練練就練練!”
鐵匠他們很快就站出來給秦熙幫腔,雖然認識沒多久,但怎麼說也是一起共曆了生死的。
兩邊互相開罵,顧思年萬萬沒想到剛到前線就和人起了衝突。
“媽的,都堵在這乾什麼!”
“有力氣沒地方使了?再吵,再吵今天都沒飯吃!
媽的,整天瞎嚷嚷!”
還不等顧思年開口勸架,一道大罵聲就響了起來。
一個大腹便便、軍官模樣的家夥就在幾名士卒的護衛下走進了人群。
其他民夫都穿著老百姓的衣服,這群士兵可都是手握長槍、凶神惡煞的正規軍,他們一露麵對麵的民夫就不敢吱聲了。
“軍爺,軍爺都是誤會。”
顧思年趕忙站出來打圓場
“誤會誤會。”
顧思年年輕的麵孔讓這家夥皺起了眉頭,嘟囔道
“你是誰,沒見過啊?”
“在下鳳川縣典史,奉琅州官府令,率民夫押運糧草、被褥送至前線。”
“典史?怎麼年輕就當了典史?”
那家夥小聲嘀咕了一句,隨即趾高氣揚地說道
“不過既然是鳳川縣來的,那以後你們就歸我管了。
本頭姓張,單名一個瀾字,官任昌字營百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