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年從懷中掏出了那兩封信,一手一張,舉在半空中:
“汪大人或許對北燕不是很了解,草原人識字者不多,更產不了好紙,就算是識字者也隻能用一些麻紙,像申屠景炎這種皇親國戚因為地位尊崇,或許會用一些牛皮紙。
而現在不管是申屠景炎的信還是皇甫琰的信,用的竟然都是質地一模一樣的宣紙,不詭異嗎?
而且這種宣紙質地柔軟、墨水不化,算是難得一見的好紙。
北燕皇族能不能弄到這種紙我不知道,但本王派人將皇甫將軍的府邸搜了一遍,再沒有發現一張相同的宣紙。
難不成皇甫將軍為了回信特地去買的,還隻買了一張?”
然後顧思年緊盯著汪從峰:
“我相信汪大人一定認識這種宣紙。”
汪從峰的目光落在兩張信紙上,臉一下子就白了,然後悵然失神的吐出四個字:
“澄心堂宣。”
“對,就是澄心堂宣!”
顧思年冷聲道:
“那日汪大人陪著本王一起去朔州巡視墾荒,偶然中聽你提了一嘴,這種宣紙盛產於江南,是汪大人最喜歡用的。
為此本王還派人詳查了城中的紙商店鋪,可以肯定至少在涼州城內沒有任何一家商號出售這種宣紙,而汪大人府中卻囤積著很多,隨處可見。
這兩封信若不是出自汪大人之手,還能是誰?”
其實以顧思年的眼力還不足以認出隻見過一次的澄心宣紙,但那天江玉風看信的時候認出來了,斷言在北涼的地界上不應該出現這種紙,北燕更不可能有。
彆忘了,江門最初做的就是紙商生意,各種宣紙的產地用途他從小就爛熟於心。
“唉~”
沉默良久的汪從峰長歎了一口:
“沒想到啊,千算萬算,竟然敗在了兩張紙上。”
行動失敗,起因竟然是自己最喜愛的宣紙暴露了身份,真不知道此刻汪大人的心裡作何感想。
顧思年接著說道:
“我告訴郭大人皇甫將軍可能是被栽贓的,再留時間詳查一個月,汪大人聽聞此消息後就慌了,擔心我們真查出什麼證據來救出皇甫琰。
所以你才想出轉移人犯,引誘雲陌君截殺這一計。
人犯從城內轉移到南鄉,一路上都是窮鄉僻壤,人煙稀少,最佳的動手機會。血柳的殺手更能埋伏在四周,將劫獄之人儘數斬殺。
隻要雲陌君敢動手,那他和皇甫琰造反的罪名就真的坐死了,再也無法翻身,而你汪大人的目的也就達成了。”
“王爺全部猜對了。”
汪從峰苦笑道:
“所以王爺將計就計,帶著郭大人親眼目睹了那些來曆不明的殺手,更反過來頭將血五麾下一網打儘。
說到底還是老臣技不如人,王爺厲害啊~”
呆站在邊上的郭震已經有些緩過神來了,這些話顧思年已經對他過一遍了,可此時聽起來依舊覺得悲憤。
自己平白無故的成了汪從峰手裡的尖刀,不斷捅向自己人。
“好了。”
顧思年搬了把椅子坐下,理了理衣袍說道:
“既然事情的前因後果咱們都說明白了,那接下來本王想請教一下汪大人。
阻礙合銀法、擾亂軍營秩序對你來說毫無益處。
為什麼要這麼做?
又或者問,你背後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