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狩以涼燕雙方的一場大戰落下帷幕,聖駕與文武百官陸續撤回了涼州境內。
此次春狩可以說是有驚無險,很多大臣都感覺自己在鬼門關邊上溜達了一圈,巴不得早點離開那個鬼地方。
武關議事廳內一片肅穆,經曆了一場激烈戰事的重臣武將儘數到場,分列兩側,唯有雍州衛指揮使葉榮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
“朕三令五申,六鎮總兵需堅守各自營地,絕不可放北燕一兵一卒過境。而你葉將軍好端端的竟然帶走了主力,去了薊州衛的駐地。
說說吧,為什麼?莫非你葉將軍故意要放燕軍奔襲黑龍山?”
皇帝威嚴的嗓音緩緩響起,最後那句話讓葉榮渾身一抖,將頭死死地磕在地上:
“陛下,末將冤枉啊!
絕非微臣擅自帶兵離開駐地,而是真的有一名騎兵前來傳令,說是陛下口諭,薊州衛遭遇燕軍多次偷襲,防線岌岌可危,命微臣率兵前往增援。
臣見那人身著天策衛甲胄,還操著一口地道的京城口音便信以為真,這才帶兵出擊。那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還說要去其他軍營傳令,情急之下微臣也無法核實。
否則就算是給臣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擅自離開陣地啊。
請陛下明察!”
葉榮的嗓音不斷顫抖,心肝兒都快顫出來了,這萬一背上個通敵的罪名那還了得?
滿廳的將領都把眉頭皺了起來,他們可從未聽說過有這麼一道軍令,顧思年也覺得十分好奇,看葉榮這表現不像是在說謊,可自己一直待在陛下身邊,確實沒有過這樣的口諭。
“天策衛的人?”
塵堯偏著頭看向了歐陽馴,歐陽馴很自覺地站出來說道:
“回陛下,臣已經查問過全營兵馬,那一日無一兵一卒擅自離營,天策衛全軍始終駐守在黑龍山主峰,抵禦燕賊!”
其他幾位總兵也紛紛搖頭,表示他們從未見過這麼一個人來傳令。
塵堯麵無表情地說道:
“你聽到了吧,既無騎兵外出,那麼這道軍令又是從何而來?”
“微臣,微臣不知啊陛下!”
葉榮的臉已經擠成了苦瓜色:“但確實有這麼一個人傳令,若是有半句謊言,就叫臣不得好色!”
“咳咳,陛下。”
青州衛總兵姬伯元突然小心翼翼地說道:
“有沒有可能是燕賊派人喬裝成天策衛軍卒,用了調虎離山之計,騙走了葉將軍的兵馬?畢竟北燕與我朝爭鬥多年,培養出一些會京城口音的諜子應該不成問題。”
“嗯,姬將軍說的有理。”
塵堯冷著臉說道:
“但你葉榮一不見聖旨、二不見兵符,隻聽了一句口頭軍令便帶兵離開,置黑龍山安危於何處?
此戰雍州衛將士死傷慘重,乃邊軍六鎮之最!
都說一將無能,累死三軍,依朕看,你就是那個無能之輩!”
皇帝滿臉怒意,若不是葉榮讓開了防線,燕軍豈會那麼容易衝殺到黑龍山腳?隻要雍州衛據險要之地固守,那援軍就可以更快抵達,就不會死這麼多人。
在塵堯看來,所有的責任都在葉榮一人身上。
葉榮滿臉苦澀,重重磕頭:
“微臣知罪,請陛下責罰!”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再狡辯也沒什麼用,至少一個帶兵不力的罪名是板上釘釘的。
“開戰之前朕就說過,誰丟了防線,誰就提頭來見!”
塵堯陰沉著臉說道:
“念在你入軍多年,這次怎麼說也與燕兵血戰多時,死罪就免了,重責三十軍棍,革除軍職,不得再入軍為將!”
嚴厲的聲音落下,葉榮麵如死灰,重重磕了一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