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乾柴!”
念左拖著一條腿挪過來,不可置信地反複摩挲柴火上的紋路,絲毫不怕被木刺紮到,顫聲道,“還是上等貨,不是隨便枯枝乾葉能比,這樣的東西在京城也就王府用得起。”
“奴才是、是在做夢嗎?”
指腹皮肉被木刺劃到,微小的痛感告訴他,這不是夢。
簪雪和清秋撲過去,乾燥的草木味好像已經燃燒了她們的血液,“小姐,您不必受凍了。”
“菩薩慈悲!”簪雪眼睛一紅,跪在地上連磕三個響頭,儘管如此還是無法表達內心的感激。
念右黑頭土臉從地窖爬上來,一雙眼黑黝的亮,他先看了看柴火,再看謝晚意手裡的玉佩,最後把目光放在謝晚意清瘦的臉頰上,“玉佩是死物,怎麼可能憑空變出東西來?小姐,您就是神仙吧?”
這話聽著離譜,可玉佩都能傳遞東西了,還有什麼不可能的。其他幾人聞言,看過來的目光也鬆動了。
謝晚意雙手捧著太極佩,微光湮滅後,稍微有些發燙,但她也分不清是自己太激動而掌心發熱還是玉佩真的有了溫度。
但凡意誌不堅定半點,她自己都要信了。
她將玉佩貼在胸口,失笑道,“我若是神,就再變許多凍傷膏出來給念左治傷。”
話音剛落,玉佩在掌心微微一顫,黃色光暈將她瘦下來的輪廓線條照得像白瓷一般漂亮。
“叮叮咚咚”一陣脆響,約莫七八個大小不一樣的藥瓶出現在柴火堆旁,最小的一個有拇指那麼大一路滾到念左受傷的腿邊。
屋裡靜得落針可聞,好似外頭呼嘯的寒風也停止了。
幾人屏息凝神,看清藥瓶上貼著的字蒼勁疏狂···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些藥有一半是凍瘡膏!
謝晚意現在覺得玉佩是真的發熱,自己也確實渾身發燙。
“愣著乾什麼,快給念左處理傷口!”
她之所以還能冷靜吩咐他們,完全是因為藥瓶上的字有點熟悉,像···她從前在裴恒手劄上看到的筆記,不過沒這麼舒放。
更重要的是,單是這個名字就足夠讓她清醒冷靜了。
雁王府。
裴恒摩挲著玉佩,她說的苦寒之地有三皇兄當年深陷羅刹國那幾個月苦嗎?
如果當初三皇兄身上也有這樣一塊玉佩,那幾萬大軍的苦境便可迎刃而解,三皇兄也不必赴死。
可這世上哪來的如果?
他定定看著玉佩,眼前出現自己奔襲千裡找回三皇兄屍骨的情形,那裡的風跟刀子刮骨似的,三萬輕騎死在天坑裡,屍骨被風乾,麵目全非。
他親手挖下去,發現還有很多女人和少年的屍骨,那些人生前拚勁力氣要護著下方,
才保全三皇兄屍身完整。
裴恒手握成拳,窒息的痛感遍布全身。
他最後一次收到三皇兄的信,內容隻有寥寥數語:將此地納入大雲國土,必先開荒引水,築城牆,栽綠林,抵擋風沙,使災民安生,不必為一塊樹皮爭搶廝殺。
阿恒,你記著,開疆拓土是為百姓安寧,而非是讓他們承擔戰爭後果。
裴恒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
回過神後又讓長寧找來不少藥膏傳遞過去,沒等來玉佩的回應,倒先等來了薑歲禾。
“王爺哪裡凍傷了?給我看看!”薑歲禾顧不得規矩,在走廊下就鬨出一陣動靜。
她可是裴恒的救命恩人,侍衛不敢硬攔,長寧硬著頭皮在台階下把人擋住,“薑姑娘,這是王爺的院子,沒有王爺準許,任何人不能入內。”
“如今才入秋,王爺就用上了凍傷膏,必定是舊傷複發。”薑歲禾擰眉,滿臉焦急,“快讓我瞧瞧。”
長寧知道內情,卻不敢說實話,為難道,“薑姑娘見諒!您若執意擅闖,這院裡所有侍衛還有您身邊的佩兒姑娘都要受罰。”
“您忘了先前多嘴被打發出府的奴才了嗎?”
薑歲禾心裡咯噔一下,看了眼緊閉的房門。他在裡頭一定都聽到了,卻沒開口讓自己進去···
“我實在擔心王爺,這個時候用上凍傷膏···”
話還沒說完,裡頭傳來裴恒淡淡的聲音,“給彆人用的,薑姑娘誤會了。”
薑歲禾一腔的眼熱心急被潑了一頭冷水,杏眼眨了兩下,帶著一點委屈和不解。自己拖著病軀過來,本以為王爺會···
她深吸一口氣,“聽說王爺幾日沒休息好,歲禾跪求為王爺請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