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卻咬著牙,“我、我可以的。”
結果右腳稍微使了點力,整個人的重量再次撞進裴恒胸膛。
見她還要再站,盼兒哭道,“小姐,傷口流了那麼多血,您彆逞強了。”
“我不能再拖累王爺。”薑歲禾在他胸口悶悶說了一句。
裴恒低頭才看見她裙角全是鮮紅的血,被雨水打濕後蔓延得更加醒目。
他彎腰把人抱起,“抱緊本王。”
“王爺!”薑歲禾麵露驚訝,慌忙垂下眼睛不敢看他,耳根也紅,羞道,“我自己可以,王爺放我下來吧。”
“被人瞧見不好。”
裴恒挺著身子,儘量讓自己的臉和她拉開更大距離,沈歸複在後頭追著打傘,也替他擔心,“王爺,屬下抱薑姑娘吧。”
裴恒腳步又穩又快,臉部線條繃得很緊,雨水從頭發上落下來,沿著輪廓滑到薑歲禾手上,她連呼吸都忘了。
“多謝你來看望母妃。”
他的氣息灑下來,薑歲禾抑製不住的眸光發亮,一點點把腦袋靠在他肩上,寬闊厚實的肩膀給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
“應該的。王爺待我這樣好,我、隻遺憾自己不能為您分擔更多。”
裴恒因為她靠過來,腰身越發後仰,導致走路更費勁,山路又打滑,到了山下時,後背都汗濕了。
小心翼翼把薑歲禾放在馬車上,轉身給程太醫讓位置,她忽然抬手,用乾淨的一截袖子為裴恒擦拭額頭的細汗。
幾乎是習慣性的,裴恒側首躲開。
車簾是掀開的,無論程太醫還是侍衛都看得清楚,薑歲禾僵在當場,勉強擠出一點笑,“我又給王爺添麻煩了。”
裴恒沒什麼表情,“不必多想。”
然後轉身下車,對慌忙藏起一臉驚訝的程太醫道,“麻煩了。”
程太醫倒是看他身上有汗,山腳又風雨交加,提議,“先回王府吧,這裡冷得很。”
裴恒擔心薑歲禾落下病根兒,堅持處理了傷口再動身。
薑歲禾壓抑的痛呼一聲聲傳出來,盼兒又在旁邊抹眼淚,時不時還要提醒一句,“姑娘何必忍著,那麼深的傷口···”
第三次磨叨的時候,沈歸複先忍不住了,“程太醫什麼好藥都帶著,治傷哪有不疼的。”
盼兒偷偷看了看雁王,見他臉色有些白,不知想什麼出了神,竟未阻止沈歸複。
盼兒不由得想到那個叫杏雨的女子,咬唇道,“女子皮膚嬌嫩,不比男兒能忍。”
沈歸複疑惑,“咱們在邊境地遇見薑姑娘的時候,她傷得比現在重,也沒吭聲兒。”
盼兒語塞。
裴恒充耳不聞,看著冰冷的夜,月亮在霧氣中變得朦朧濕潤,想到燕臨的月亮永遠又大又圓。
自己出來這麼久,不知玉佩是不是又傳了她的信回來,該不會她又不放心,一封接一封的來問候。
這一想,裴恒有些急,還有李媽的餛燉也差不多煮好了吧。
山上,跟著薑歲禾一塊兒出來的侍衛收拾了馬車裡的東西下來,走近了才看見都是些祭品和糕點。
裴恒看著栗子糕,眉頭皺了皺。
“拿筆墨來。”
沈歸複不知他要乾什麼,從車裡拿出紙筆,又讓兩個侍衛躬下身當桌案。
裴恒寥寥數筆勾勒出麵前霧蒙蒙的夜色。
盼兒踮著腳看,姑娘受了傷,王爺還有心情做畫?
等墨跡乾了,裴恒疊好放回袖袋,準備回去分享給杏雨姑娘。
“王爺,傷口簡單處理了,剩下的回了王府再做處理。”程太醫從馬車上下來,邊擦汗邊道。
“嗯。”裴恒翻身上馬,不料沒踩穩馬鐙,胸口卡在馬鞍上,他瞳仁一縮,咳了口血出來。
“王爺!”
“王爺!”
沈歸複他們嚇壞了,連程太醫都兩腿打顫,“快回府。”
裴恒淋了雨,抱著薑歲禾下山出了汗,這會兒又在冷風裡等了半天,汗濕的衣裳進了風,還沒好徹底的身子自是熬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