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當時,無論是謝晚意身邊的人還是管家和李媽都跟裴恒說過這點。
但他不信。不,是根本聽不進去。
裴恒看著被宋清和護著的謝晚意,縱然隻是個背影也明顯察覺她和從前判若兩人。從前恨不得把所有昂貴首飾都插在發髻上,一問就是怕給雁王丟人。
而現在她長發如墨,以一截粗布緞帶鬆鬆束於腦後,按理說一點不顯眼,舉手投足間卻有種難以形容的瑰麗。
這還僅僅隻是個背影。
裴恒想起上午那個紅色的背影,帶給他的熟悉和期盼,絕不是因為謝晚意曾經是他的王妃。
嚴老拿了青懷草又進了屋子,謝晚意抿了抿唇,身子依然崩得很緊。
宋清和拍拍她肩膀,輕聲安慰,“應該是沒事了,嚴老來得及時。”
“究竟發生什麼了,念左怎麼會突然中毒。”
謝晚意身心疲憊地搖了搖頭,“不知道。因為雁王在,我叮囑他們不要亂跑,念左也沒去其他地方。”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晚自己執意去了趟風淵湖,可她並沒有中毒,自然不是因為這個。
見她蹙眉,宋清和又道,“人救回來就好。”
“總能查到蛛絲馬跡的。”
宋清和挨得她很近,手掌輕輕放在她肩膀上也不被排斥,那樣輕柔地安撫和關心,彆說薑歲禾要去裴恒麵前挑撥,裴恒自己都看不下去。
剛剛意識到她不懂藥理升起的那點疑惑瞬間消失。
“咳咳。”
他捂唇咳了一聲,冷著臉打斷麵前兩人的親昵。
宋清和早知道他跟過來了,聞聲也沒什麼動作,倒是謝晚意眼神一凜。
塵封幾個月的記憶突然蘇醒,哪怕隻是一聲咳嗽都能讓她精準認出身後的人是雁王!
謝晚意給出的反應,縮著身子往宋清和懷裡靠了半步。
這個動作非常細小,但在場的人都看到了。
宋清和眼底浮起自己都沒察覺的得意,裴恒卻是唇線緊抿,破天荒不知該怎麼開口。
反而是聞淵恭恭敬敬喚了聲,“屬下見過王妃。”
王妃兩個字讓謝晚意錐心的痛苦再次席卷而來,她身子克製不住的顫抖,雙手更是緊緊捂著小腹。
宋清和沒想到她這麼緊張抵觸,本能為她擋住裴恒的視線,低聲道,“你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屋,本將軍同他說。”
謝晚意不想看見雁王,可心裡清楚,裴恒都找過來了,今日不見,明日不見,大後日還能不見嗎?
她深吸一口氣,“不用。”
謝晚意鎮定開口,“給雁王請安。”
“方嶺簡陋,不巧我的仆從命在旦夕,恕不能招呼王爺。”
她清冷的聲音比自己想象的還更堅決冷靜,低垂的眉眼寫滿疏離客氣,再不是裴恒記憶裡時刻追隨自己的樣子。
這都不要緊,最讓裴恒瞳孔緊縮的是她的肚子!
“你···”
裴恒不知自己為什麼差點失控,但好在控製住了。
卻是聞淵驚呼,“王妃,您、您這是···這是、懷、懷孕了?”
看樣子有六個多月了,王妃流放過來差不多也是這個時間,怎麼可能!
聞淵感覺到裴恒周身浮動的冷氣,這才意識到自己多嘴了,急忙捂唇退後兩步,可燈籠似的眼睛還是無法從謝晚意身上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