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碩此刻正附耳和母親低聲說著什麼,時不時看向自己,從他帶著微笑的眼神中,好像說的事是與自己有關。
聽到大廳門口發出的腳步聲,唐碩抬頭看了一眼,低聲對卡娜說道:“唐皓回來了。″
一名身穿半敞栗色夾克衫,內襯深灰毛衣,黑色長褲和運動鞋,年約二十六七歲的高個男孩正大踏步朝這裡走來。
一頭短發顯得乾淨利落,那雙眼睛的輪廓和唐碩有幾分相似。看到屋裡的兩位女客人,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你們好,我是唐皓,真對不起啦,讓你們久等了。″他口齒清晰地向卡娜和張沫道歉,眼睛呈現出友好的誠意。
“沒有,我們也是剛坐下,″卡娜起身介紹道,“我是卡娜,這是我女兒張沫。“
唐碩輕扯了一下卡娜的風衣袖子,“不用這樣拘謹,很快你就知道,他是個逢人熟,就是說話有點太直白。″
唐皓在張沫的旁邊坐下,笑著說道:“歡迎卡娜阿姨和張沫到我家作客,我先乾一杯,以表誠意。“他一邊拿酒瓶往杯裡倒酒,一邊神色自若地說道。未了,點點頭,把酒喝了下去。
唐皓的幾句話,頓時讓氣氛活躍起來,紛紛舉起酒杯。卡娜深抿了一口酒,看著他似明事理的樣子,笑著問道:“唐皓,聽你爸說,你參加工作兩年多了?″
“對。我在金融公司。不管怎麼說,我也得養活自己,對吧?″
“你家那樣龐大的產業,沒你說得那麼誇張吧?″張沫竟然被唐皓的活潑開朗惹笑了,“為什麼不在你爸的公司乾呢?他的事業肯定以後是傳給你的。“
“噢,那不一樣,我要是在公司,我爸還不得把我管得死死的,那就難得自由囉!″
停頓了一下,他看著卡娜和張沫,“原來你們母女倆都長得這麼漂亮。如果不是身型上有點不一樣,說是兩姐妹我都相信了。“
唐碩眼睛瞪著他,“唐皓,說話放尊重點,沒大沒小,這話可不能隨便說。″
“可我說的是亊實啊,你難道不也是這樣認為的?″唐碩白了父親一眼,仍然笑著說道。
“那當然,卡娜阿姨曾經是個舞蹈家。相貌身材和氣質肯定和普通人有些不一樣。″
“啊?這樣啊,那失敬了。″唐皓瞬間安靜下來。他將目光放在張沫的杯子上,“張沫,你怎麼隻喝飲料,就不能喝點酒?怎麼說這也是新的一年。″
張沫驟然聽到唐皓點到自己的名字,羞得臉上飛起一抹紅暈,她不由得抬頭定定地看向唐皓,大方地說道:“我快生兒子了,不然也能喝點,實在對不起。“
坐在一旁的唐皓看向張沫的身上,這才發現她穿著寬鬆羽絨服的腹部鼓起來的樣子,連聲說道:“我真的沒有注意到,請你原諒。″
“說原諒,那就太見外了,其實生孩子是女人必經之路。″張沫淡然說著,“不過我與許多女人想的不太一樣罷了。″
“有什麼不一樣?″唐皓有些不解。“能不能說說看?“
“唐皓,你不要再問了!″唐碩似乎有點忍不住,他大聲嗬斥道,“在這個時候,你問這個問題,她該怎麼和你說?″
“唐叔叔,沒事。既然我們認識了,我的事你們遲早會知道。其實我沒有結婚,隻不過是和男朋友有過一夜之情,就懷上了孩子,打算把他生下來後,自己撫養。″
“哇塞,張沫,你太了不起了!″唐皓伸出大拇指,由衷地說道。
唐碩看向卡娜,似乎是想從她那裡找到真正的答案。
卡娜遲疑著點了點頭,平靜地說道:“是這樣的,她沒說謊。做為母親,我尊重她的選擇。″
唐皓聽到卡娜這樣說,頓時來了興趣,“我總算明白了,原來我們公司的一位女高管說的話是真的。她今年三十多歲,平時總是她去學校開家長會和接送二年級的女兒,卻從沒看到過她的老公出現,看來她真的是個單親媽媽。“
“唐皓,夠了吧,你不要太放肆了!″
“老爸,你不要插嘴,這是我們年輕人的事。再說也沒什麼不好,這樣就不會讓孩子看到父母之間互相猜疑而導致離婚了。″
唐皓的話似有意識地影射到了父親的身上,讓唐碩一時說不出話來。唐皓的目光與張沫的視線相接時,她意識到了對方臉上的微妙變化,張沫很快就將頭移開。再看一旁的母親,似乎也屏住了呼吸。
“雖然說是這樣,我也很讚同你的做法。可你既要上班,又要帶孩子,這也太辛苦了。你就真的沒想過要找個人,代替那個一夜情的男朋友照顧你?″從唐皓的口氣中,聽得出他非常在意張沫。
這個問題在醫院裡已經有人曾經問起過張沬。此刻,她坦然地回答道:“等孩子出生後,我實在撐不下去時再說吧。″
在這之前,張沫很少想起過生孩子後的生活會怎麼樣,如今唐皓又提起,對她也是一種善意和關心。但張沫知道自己嘴上說得乾脆,內心卻微微感覺到有點苦澀。
“也就是說,你曾經考慮過嫁人,是吧?″
張沫求援地把目光投向母親,但她並沒有出聲。她這才發現,母親和唐碩大概也很想知道她的回答。
她輕輕吐出一口氣,“往後怎麼樣,老實說,我還沒有想得那麼遠,仍是那句話,先走著看吧。″
“停!唐皓,彆為難張沫了。她說的不是很明白了,你還想怎麼樣?″唐碩怕他再問下去,作了個停止的手勢。
“那換一個話題,今晚我爸第一次請你們來家裡吃飯,那可是很少有的。如果他追求你媽,你不會反對吧?″
張沫眼角的餘光瞥見唐碩讚賞地點點頭。再看向母親,她不知道母親是怎麼想的,“我不反對,也沒有理由乾涉他們,我隻能說,這不是我該去操心的事。″
“既然你這樣說,那就好。″唐皓臉上露出了天真的笑容,再次端起了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