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阮初所在的病房,腳步踉蹌著,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虛浮著,軟綿綿的,仿佛沒有著力點,思緒也隨著腳步而飄忽不定。
良久,他推開了病房的門。
阮初躺在病床上,巴掌大的小臉蒼白著,眼神空洞又絕望。
看到他,病床上瘦弱的身體輕輕顫抖,眼眸中閃爍著淚,絕望地看了他一眼便閉上了眼睛。
趙以沫起身擋在他麵前:“你還來做什麼,小初現在不想見你,你走吧,彆給她添堵。”
“讓我跟她說會兒話,”沈聿淮忍著情緒,“就一會兒。”
趙以沫努著嘴,內心鬥爭好一會兒,側身走了出去,把空間留給他們。
“小初……”沈聿淮猶豫著喊了一聲,聲音沒有一點底氣,他坐在病床旁,握起阮初蒼白瘦弱的手,“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阮初用儘全部力氣抽回自己的手:“你來不來,已經不重要了,”她閉上眼睛,眼淚從眼角滑落,“等我出院,我們就去辦離婚吧,不要再等了。”
“可不可以不要”沈聿淮哀求道。
阮初毫無血色的雙唇一張一合,平靜地說:“我們結婚三年,現在落得一死兩傷的結果,還有什麼繼續的必要。”
她聲音虛浮,但卻每個字都刺在沈聿淮的心裡。
他低著頭不作回答。
“直到現在你還不肯答應離婚嗎?我們的寶寶不在了,我失去了我的孩子,還差點失去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這些還不夠嗎,你還不肯放過我嗎?”
沈聿淮的頭埋在阮初的手上,肩膀起起伏伏地顫抖著。
病床上躺著的人,是他的摯愛,現在虛弱地躺在病床上受著身體和心理的雙重折磨,她今日所受的傷害都是拜他所賜。
這些日子他一直抱有期望,以為他們就要好起來了。
明明馬上就能好起來,就差一點,隻差那麼一點點。
他還有什麼資格留住她。
過了許久,他控製了一下聲音,說:“好那以後我能不能偶爾去照顧你一下,畢竟你現在身體受到傷害也都是因為我。”
“不必了,”阮初說,“隻要你不出現在我麵前,我就能好起來。”
沈聿淮的胸腔像是被重擊了一下,悶得喘不透氣。
是啊,他差點忘了,她原本好好一個人,是他給她帶來了這麼多的傷害,親手把她摧殘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阮初將手縮回被子裡,緩緩閉上眼睛:“該說的我都說完了,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
男人一直趴在病床上,注視了她許久,細微的抽泣聲環繞在她耳邊,過了好一會兒,阮初才聽到他緩慢而又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阮初醒過來後,陸祁安去給她買營養餐,回來時剛好看到沈聿淮從病房裡出來。
他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把手上的保溫盒遞給趙以沫,一拳揮在了沈聿淮的臉上。
沈聿淮的頭被打得偏向一邊,他不躲,也不還手,就任由陸祁安一拳接著一拳打。
口鼻流血,他用袖子隨便擦了一把。
趙以沫過去拉開陸祁安:“好了,還有彆的病人在休息。”她把保溫盒還給陸祁安,“你先去拿給小初,儘量讓她吃一點,我有話跟他說。”
陸祁安滿身戾氣,怒紅著眼,死死盯著被打得鼻青臉腫的男人,一動不動。
見狀,趙以沫把保溫盒強塞進他手裡,失望地看了沈聿淮一眼:“你跟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