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逢中午，傭人早已經提前準備好了午飯，就等海琳和宸宸安安回來吃。外加張媽來，海琳也沒有客氣，直接邀請張媽上桌用餐。
等到宸宸安安午睡後，海琳陪著張媽在廚房摘菜，用來準備晚上的晚餐。
“聽先生說，你還要再待在臨海市有些日子。要等老夫人的葬禮結束後再走？”
“是。”
“唉。”張媽歎口氣，“先生這麼多年挺不容易的。從小啊就被嚴老爺子督促著學習，童年可不像宸宸安安過得這麼快樂。”
“每日除了上學的時間，不是去輔導課，就是請家教來家裡。整個童年，我就沒看到過先生有玩鬨的時間。”
“十歲那年，就被嚴老爺子送去了國外讀書，一直到十七歲才回來。回來沒過幾年，他爸爸，就出車禍去世了。”
張媽停頓一下，說起往事，聲音有些哽咽。
“先生那段時間還不在家，正畢業出國旅行。那是先生為數不多給自己放鬆的日子，結果卻出了這樣的事。”
“從那之後，本就不愛說話的他，變得更加沉默寡言。明明是個青春大好的年歲，整日裡像個小老頭一樣。”
“直到沒過多久，先生他遇見了你。這話也變多了，雖然臉上不笑，可明顯能感覺到他比以前，生動了許多。”講到這裡，張媽語氣輕鬆不少。
海琳幫忙摘菜的速度慢了下來。低眸看著自己的指尖，沒有出聲詢問。
“細數先生走過的這些年，也就是你來彆墅的那段光景，是先生最快樂，過的，最像人一般的日子。”張媽說到這，有些想發笑。
“雖然我不知道你和先生具體發生了什麼矛盾和問題，從你在r國遇難死亡的消息傳來後，先生那幾年活得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既像人，又像鬼。”
“成宿成宿地失眠。剛回來的那段日子，他晚上還在你們的臥室裡住。可沒過多久他便說，能在那間臥室裡看見你，說你怪他！怪他為什麼不救你！”
“聽著我都覺得嚇人。可先生也不肯搬走，非要繼續留在臥室裡住。說這是能看見你唯一的途徑，搬走了，他就見不到你了。”
“我當時以為，是先生在做夢。太思念你，所以夢見你了。”
“直到有一天，先生承受不住了。說你沒出來吃晚飯，回房間去找你。這一找，我們傭人就在外等著，等了很久先生還不出來。敲門去找他才發現，先生在浴室裡自殺了。”
“手泡在浴缸裡，流的整個浴缸全是紅色的血水。我這才反應過來，先生說去找你，是下去找你。”張媽不光聲音哽咽，眼淚也從眼眶裡流淌下來。
用手背擦擦，繼續道：“我連忙叫人給先生送醫院。搶救檢查過後，才知道他得的這是抑鬱症和那個什麼…精神分裂症。”
“我一個做飯收拾衛生的傭人，哪裡懂這些什麼心理疾病。我隻知道先生治療了好久都不見效果。”
“心理醫生說要讓他麵對你的‘死亡’，先生啊就在墓地裡給你弄了個衣冠墓，想你的時候就去看看你。以免他再度尋死，醫生又讓他養個小動物。”
“彆墅裡這才有那隻貓，你上次來見過的，叫乖乖。先生也就慢慢好起來，不再尋死了……”
海琳摘菜的手逐漸停住，低頭垂眸，情緒有些低落。
“就這樣，先生接受了你的‘死亡’，日子平靜地過去。本以為就這樣了，誰知道你沒死，回來了不說，還生下兩個孩子……”
“先生也算磨難過去，迎來了新生。可嚴老爺子…唉，年紀大了，早晚都會有這麼一天。隻是老夫人，年紀輕輕，去得是真早。”
“青年時沒有了父親，剛剛三十出頭，母親又沒了……”
“除了你和宸宸安安，先生身邊…是沒有其他親人了。”
“張媽，我……”
“哎呦你說我，大好的日子說這些事乾嘛啊！”張媽說完了想說的，搶先打斷海琳要開口說的話。
把她手中摘一半的菜盆子拿走，“快彆乾了，你的手是用來畫畫的，哪裡能乾廚房這種粗活。陪孩子玩兒一上午也累了，快回房間睡午覺。”
“我做飯不用人幫忙。”張媽連推帶攆，把海琳送到樓梯上。“快回房間休息去吧，啊！”
海琳站在樓梯上回望，看著張媽不容拒絕的樣子，她到底還是上樓回了房間。讓女管家找兩名傭人幫張媽備菜。
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閉眼就是嚴景馳手放在浴缸裡，割腕自殺時的畫麵。
他，為什麼要那樣做？
他都認錯人了，不是嗎？要自殺，也應該是為了許可心而自殺啊！
為什麼要為了她？
一直在心裡模糊不清的問題還是沒有答案。也是海琳不願意去看清的答案。
看清嚴景馳，已經愛上了她。
迷迷糊糊、渾渾噩噩，海琳做了一個夢。具體夢見了什麼，在醒來後便不記得。隻隱約能回想起，夢中有她、有嚴景馳，好像還有許可心……
不舒服中，門外傳來聲響，好像是誰回來了。
她下床去開門，隻見於飛正和安安在一樓客廳大聲玩鬨著。
“姐你醒啦？午睡怎麼睡這麼久？看起來臉色也不太好，不會是上午帶安安玩時曬中暑了吧？”
撈起安安，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少廢你媽咪知道不知道？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像個牛犢子似的活力滿滿啊！”
安安捂著小屁股極力否認，“才沒有，我們一起回來時媽咪可健康了。肯定是睡醒後看見你欺負他兒子，不讓著她兒子，才把臉色氣得不好的。”
“嘿！你個小兔崽子，皮癢了是不是？看我給你鬆鬆。”於飛開始撓安安的癢癢肉。
“哈哈！救命啊～救命啊哥哥，媽咪救救我～”安安倒在沙發上開始翻滾。
見宸宸目光關心地看過來，海琳理了理自己睡亂的頭發，邊下樓邊解釋。“沒有中暑，就是睡得不太舒服。”
跟傭人要了一杯冰水喝，抬眸一看牆上的時間，已經下午五點多了。她這午覺，睡得好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