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其微微皺起眉,點頭道:“聽說過。”
“前段時間,白狼溝出現了一批吉斯國人,人數在一個連左右,全副武裝,火力不小。不過,不像是正規軍,倒有點像是雇傭兵。這些人手裡有一張邊境圖。”
“邊境圖?”明其眉頭立時皺緊,神色也一下子就凝重了起來。
徐時點點頭:“上麵很清晰地標注著西北邊境防線上的各種重要布置。”
明其一聽這話,臉色立馬就黑了。
他盯著徐時,沉聲問:“你怎麼知道這些?”
徐時回答:“明警官消息這麼靈通,難道不知道我前幾天剛走過一趟白狼溝嗎?”
明其聞言不再說話。
“我知道的就這些,要怎麼做,就看你自己了。”徐時說完一擺手,接著沒等明其回應,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邊境圖的事,他原本的打算,是想找機會通知孔振東的。可從白狼溝出來後,他幾乎一直是和秦真真待在一起,根本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時間一長,這事要不要通知孔振東,就多了幾分猶豫。
孔振東這個人雖然是站在正義這一方的,可對他而言,卻未必是正義的。他對他的利用,都是擺在明麵上的。徐時很清楚,孔振東為什麼非得把他弄到這裡來讓他當這個臥底。
原因,無非兩點。
一,徐時的身手,還有心理狀態,讓孔振東忌憚。以徐時的能力,一旦他失控,那麼對於社會來說,絕對是個大麻煩。
二,西北這潭水太深,如果沒有足夠的個人能力,過來臥底,隻能是送死。孔振東他們不是沒嘗試過,都是有去無回。他們不想再多做無謂的犧牲。而這個時候,徐時進入了他的視線,在他看來,與其放任徐時成為一個不穩定因素,不如索性就物儘其用,把他扔到這裡。若是能有所收獲,那自是最好。要是不能,結果最差也不過如此。
最關鍵是,如果徐時不幸死了,孔振東並不會心疼,頂多也就是惋惜一下。他甚至都不需要為此付出點什麼,畢竟徐時已經沒有親人在世。
這樣的情形下,徐時就算把邊境圖的消息提供給孔振東,孔振東也不會因此就對他多重視幾分,多照顧幾分。
但明其就不一樣了。
今天在接到明其的電話後,他忽然覺得或許可以把這消息送給明其。
首先,明其一開始就對他釋放了善意,這就給一段關係開了個好頭。
其次,明其即使有背景,如今也不過是個縣公安局的警察。邊境圖的消息,對於明其如今的身份來說,如果他能利用得好,對他以後的升遷必然是一大助力。他自是會記他的恩情。
最後,明其就在陶縣。正所謂,遠水解不了近渴,遠親不如近鄰。孔振東有再多的權力,也遠在千裡之外。
更何況,孔振東想要的,或許就是他死在這裡。畢竟隻有這樣,才是最穩妥的。
可如今的徐時,並不是那麼想死。
說來也奇怪,餘知遠的屍體還沒找到之前,他時常覺得要撐不住下去了。那時候,親人儘失的悲痛,被至親之人誤解甚至至死都不肯原諒他的委屈,找不到弟弟蹤跡和無法確認凶手的自責,還有這一切的一切不知何時能結束的痛苦掙紮,這些情緒混在一起,幾乎將他吞噬。他日日夜夜都掙紮其中,心底裡瘋狂的種子,大概就是這樣埋下的。
如今,餘知遠的屍體已經找到了,凶手雖然不是死在他手中,可也死了。而他,卻忽然沒那麼想死了,而且,越來越想活著。
哪怕活得孤寂,活得痛苦,他也想活著。
至於為了什麼,他還沒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