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的某天。
太陽烈得跟著了火一般。
老和忽然離開了陶縣。
老和在這個時間離開陶縣,去向並不難猜。
普達問他要不要跟,徐時搖了搖頭。
他總要回來的。
老和離開的第四天下午三點多的時候,通往陶縣的公路上,熱浪蒸騰的路麵上,遠遠來了一輛車。
車內,老和正在車後座上睡得正沉。車子忽然急刹停下來的時候,他微微醒了醒神:“到了?”
“叔,好像是梁九?”有些遲疑和驚訝的聲音,一下子就將老和從沉重的睡意中給拉了回來。他皺眉睜開眼,朝著前方望去。
隻見兩米開外的地方,穿著花襯衫的梁九岔開腿站在了路中央,嘴裡還叼著根煙。左耳上的鑽石耳釘,在熾烈的陽光下,亮得驚人。
而他身後不遠處,一輛有些眼熟的車正靠邊停著。
老和皺起了眉頭。
這時,梁九邁開步子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叔,怎麼辦?”開車的是老和的心腹,綽號大牛。
老和稍一斟酌,開口道:“聽聽他想乾什麼!”
大牛聞言,搖下了車窗。梁九走了過來,彎下腰往車窗上一靠,就朝後座望了過來,與老和對視了一眼後,道:“叔,徐爺說要見你,跟我走一趟吧!”
老和又皺了眉頭。
“你現在給他做事了?”老和忽問。
梁九眯眼一笑,道:“叔這話說得有意思。二爺的堂口如今都成徐爺的了,我們這些小嘍嘍,可不得跟著換老大?要不然,哪裡有活路走?叔也沒記著我們不是?”
老和神色變了變。
當初洪二留下的那些個人,他不是沒想過要從秦真真手裡要過來,可他在袁定安那老家夥麵前探了一次口風,那老家夥根本不接茬。他當時就清楚了,那部分人秦真真應該是另有安排,很大可能就是為徐時準備的。
那些人大部分都是跟了洪二多年的,就算徐時接手過來,也很難讓這些人真正服氣。到時候,他隻要稍微使點手段,架空徐時,輕而易舉。
所以,他後來索性也就不問了,就等著秦真真把這些人送過來。
可事情的發展,似乎有些超出他的預料。
大牛板起臉嗬斥了一聲:“梁九,你這什麼態度!”
梁九翻了個白眼,而後直起了身子,道:“徐爺在東河公園的茶室等著,這裡過去半小時車程。他說了,半小時後要是沒見到您,後果您自負!”說完,梁九扭頭就走。
“叔,這梁九太囂張了!”大牛忿忿不已。
老和臉色也不好看。
車外,梁九頭也沒回地走回了自己的車邊,拉開車門就上車走了。
看著他的車越來越遠,大牛試探著問了一句:“叔,那我們現在是回飯店呢?還是……”
老和咬了咬牙,沉聲道:“去東河公園。”
二十七分鐘後,老和的車進了東河公園。
徐時坐在包廂內,收到消息後,抬眼看向麵前正架著二郎腿靠在椅子裡抱著一碟子茶點吃得頭也不抬的梁九,笑著問:“人到了,你跟他說什麼了他來得這麼痛快?”
梁九撩眼與他對視了一眼,然後把手裡的半塊點心一把塞進了口中,快速咀嚼了幾下後,才含糊答道:“也沒說什麼,就說要是半小時不到讓他後果自負!您不知道,那老家夥膽子小得很,對付他就得狠點,您一狠,他就立馬老實了。說難聽點,就是賤骨頭!”
徐時聞言笑了笑,接著忽又問:“那你呢?”
梁九神情一滯,目光在徐時臉上轉了個圈後,撇撇嘴,道:“有的吃就行。”
徐時盯著他看了一會,而後探身把桌上另外一碟茶點,往梁九那推了推。
梁九垂眸看著他的動作,臉上神情微不可查地變了一下。
這時,敲門聲響起,略有些急促的節奏,明顯帶著情緒。
“進來。”徐時應了一聲。
門開了,老和進來了。他身後,那個大牛也想跟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