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黎海受驚,慌忙起身間,方桌被帶倒,杯碗盤碟叮裡哐啷砸了一地。他茫然地看著這滿地狼藉,忽然眼眶一酸,熱淚滾滾而下。
徐時抽完煙就又走了。
而黎海始終也沒轉身,石像一般僵在那許久,直到外麵徹底沒了任何聲音,才突然垮下了肩膀,蹲了下來,抱住頭開始嚎啕痛哭。
哭聲在這寂靜荒野間,傳出去了很遠。
悲慟卻又蒼白無力。
這一夜,徐時沒有回莊園。
第二天一大早,天邊才剛泛白時,梁九開了車在距離小飯館大約十來公裡外的公路邊接上的他。
上了車,他就閉上了眼,然後道:“去娛樂城。”
梁九從車內後視鏡中默默看了他一眼。
車到娛樂城正門口時,吳江正在吃早飯。聽得手下來報,他神色有些懨懨地應了一聲後,就讓人退下了。
徐時上去時,他已經在辦公室沙發上坐著了。
一抬眼看他,吳江便愣了一下,接著皺了眉頭,嫌棄道:“你這一大早的,乾什麼去了?”
徐時一屁股在他對麵坐了下來,轉頭就吩咐門口吳江的手下:“幫我去買一份早飯回來。隨便什麼都可以!”
那人下意識地應了就走。
吳江見狀,挑了挑眉。
徐時回頭,目光落到吳江臉上,細細打量起來。
吳江被他看得有些難受,便問:“怎麼了?”
徐時開門見山:“鄭與廣找過你了嗎?”
吳江搖頭:“我昨天收到你的消息之後,還去了永和賓館。結果,那老家夥根本不露麵!”
徐時垂眸哼笑了一聲:“不露麵正常。他約我後天早上出發去安市,見曲野,說是想讓我接手蔣盛威在境內的那些生意。你說,我是該去還是不該去?”
吳江再次擰了眉頭,盯著徐時看了一會後,沉聲道:“蔣盛威在境內的不少生意都是和曲野合作的。鄭與廣想讓你插手進去,這是準備讓你從曲野手中把蔣盛威留下的那些東西給搶回來?”
徐時沒接話,摸出煙盒,抽了一根拿在手中把玩了起來。
吳江看著他,片刻後,來了一句:“曲野這個人,我隻見過兩回。這是個厲害角色,蔣盛威跟他合作的那些生意,與其說是合作,不如說是蔣盛威求著人曲野跟他一起合夥的。你如果要去,一定要小心這個曲野。”
徐時聞言抬眸:“所以,你覺得我該去?”
吳江一聽這話,不由得眯了眯眼,默了兩秒後,道:“你要是不想去,就不會來問我了!”
徐時嗬嗬一笑。
接著,驀然說道:“我想邀請你一道去。”
吳江一愣,接著立馬拒絕:“蔣盛威那次,我已經被你坑了一把了。短時間內,我可不想再和你有什麼牽扯。你彆打我注意。”
徐時卻輕輕一笑:“你真覺得鄭與廣隻是想要蔣盛威那點生意?”
吳江皺眉。
“他想要的,恐怕是我這條命!”徐時又道。
吳江神色猛地一變。
這猜測,他自然不是沒想到。可想到歸想到,徐時這般直接說出來,這就說明,徐時對這猜測,至少已經確定了一半以上了。
“我要是死了,下一個又是誰呢?”徐時邊說,邊低頭將煙含到了口中,而後拿起火機啪地一聲點著了。
吳江感覺自己的心也隨著這一聲‘啪’跳了一下。
他黑著臉沉默。許久,冷聲道:“那就不去。既然姓鄭的那老家夥要把你騙到安市才敢動手,那就說明,在這陶縣,他沒把握。既如此,那我們就跟他耗著,他要真敢在這陶縣動手,那老子也豁出去了!反正殺一個蔣盛威也是殺,再送一個姓鄭的,也差不到哪去!頂多就是以後少睡幾個囫圇覺!”
“這麼慫?”徐時看著他,滿是輕蔑:“這可不像你吳爺的風格!你不是喜歡刺激嗎?安市這麼大的刺激,你真不動心?”
吳江看著此刻的徐時,感覺自己太陽穴跳得厲害!
“徐時你大爺的!你又來是不是?”
徐時嗬嗬笑了起來。
“吳江,我徐時這條船,你既然上來了,就彆總想著要下去了。上來了,就好好待著。至少,目前為止,我們的目標方向應該都是差不多的!既如此,那就該勁往一處使,這樣才好事半功倍,你說是不是?”
吳江臉上一陣陰晴不定,半晌,才哼了一聲。
這便算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