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東想把事情鬨大。
這不像是他會做的事情。他向來很會替他考慮。
再後來……
他從廖東口中知道了更多跟那個徐時有關的事情後,他心裡就開始有些猜測逐漸成型。他還有四五年就可以退二線了。他這一輩子,因為廖東的身份,如履薄冰,眼下還沒幾年就好退休了,他終於可以安安穩穩地,不用再總是提心吊膽,他實在是不想在這個時候搞出事情來。
可是廖東說,當初那場車禍,就是曲野故意設計的。
而這個時候,老胡那個侄子的彆墅裡冒出來了兩個未成年。
廖海全忽然明白了,人在江湖,哪裡是自己想安穩就能安穩的。
所以,今天得知廖東上了島時,他心情其實還算平靜。該來的總是要來的。這局棋,既然他們父子被人算計了進來,那麼背後執棋的,自然也不會那麼輕易地就‘放過’他們。
來的路上,他或許尚還有點猶豫。畢竟,這一動,便是天翻地覆。安市隻怕接下去很長一段時間,都會很動蕩。他身在其中,想要安穩,是不可能的。即使這些年他儘量保住了自己的底線,可也不是真的有那麼乾乾淨淨。在這個地方,太乾淨了,混不下去!甚至,活不下去!
可,站到那堤壩上的時候,他心裡就什麼猶豫都沒了。
安市的天黑了這麼久,總也該亮一亮,讓下麵的年輕人也見一見這藍天該是什麼樣!
而此時,他站在這裡,隻剩了堅不可摧的決心。
不為廖東。
隻為自己身上這層皮。
可是,這個‘徐時’此時又在哪呢?
周圍很靜。
風吹過樹林發出的聲音,蓋過了腳步聲。這樣的環境,其實很危險。
好在周圍夠暗,大家都在暗處,誰碰上誰,隻看運氣。
廖東蹲在一叢灌木後麵,目光警惕地看著四周,拿著槍的手,正在抖。
他不是沒開過槍,作為廖海全的兒子,對槍他其實挺了解的。但是,荷槍實彈的刺激場麵,他卻是頭一回。
他此時臉上還很紅。
甚至,眼神還有點迷離。
他抬手往自己臉上拍了兩下。感覺稍稍清醒了一些後,又仔細聽了聽,確定周圍沒有異樣了,才稍稍起身,弓著腰,順著那一排灌木,朝著前麵快步跑去。
他要去找徐時。
徐時跟他說過,在宴會廳後麵,還有一棟樓。曲野要殺他們,但不會在島上還有客人的時候動手,所以肯定會把他們安頓到最後麵那棟樓裡。
所以,他現在要去那裡,把他身上的槍和子彈給人送過去。
不然赤手空拳的,用徐時的話說,就算是神仙,今天也活不下來。
一開始徐時給他這個任務的時候,他還有些怕。可真到了時候,他卻很亢奮,亢奮得連那藥效都被壓下去了。
他現在腦子裡就一個想法,見到徐時後,他定要問問他,先前在那彆墅裡的時候,他演技是不是很好,是不是連他們倆被他騙過去了!
廖東越想越亢奮,不知不覺間,連前麵多了個人影都沒察覺到。直到,視線裡多出了一雙腳。
廖東嚇了一大跳,一抬頭,一個黑洞洞的槍口便頂到了他的額頭上。
廖東張了張嘴,一口寒風灌了進來,他打了個咯噔。
“廖東,把槍扔了!”冷冷的聲音,從頭上落下來。廖東眨了眨眼,像是沒聽清一般,眼神有些迷茫。
站在那的人,見他沒反應,皺了皺眉。
可就在這時,廖東卻突然暴起,雙手猛地往上一頂,直接將他的槍口頂上了天。隻聽得砰地一聲槍聲,人也被廖東隨之撲倒在地。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肉乎乎的拳頭就已經砸到了麵門上。
砰地一聲悶響,鼻血瞬間飆濺,
那人剛要掙紮,可第二拳又到了。
接二連三的拳頭如狂風驟雨一般砸在他的麵門上。等廖東停下,那人早已失去知覺。
廖東抬手抹了下臉,鮮血瞬間沾到了臉上,白皙的麵皮上頓時多了幾條血道道,平白地就為他這張臉添了幾分煞氣。
廖東身手其實算不上好,可他噸位在那。
近兩百斤的身體,往人胸腹上一坐,一般人,可還真未必能將他一把掀下來。再加上,他其他技巧不咋樣,直拳卻一直練得不錯。
廖東喘了口氣後,看看周圍,並無人,便連忙爬了起來,撿了槍,繼續往前麵跑。這回,他小心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