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情形之慘烈讓林溪記憶猶新,難怪那些年景朝大軍勢如破竹,在楊光遠含冤死後無人能擋。
前不久在齊燕接壤處那個穀地裡的伏擊則是鮮明的對比。
在她強殺李家父子後,三百北燕騎兵便士氣渙散軍心動搖。
陸沉聞言解釋道:“景朝軍力確實很強,但是這一仗肯定會以偽燕軍隊為主。前麵說過,景朝需要通過戰爭來消耗偽燕的實力,避免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不受控製。在齊燕實力沒有明顯差距的情況下,攻方必然要付出更大的代價,偽燕未必能承受這種損失。”
林溪凝眸細思,釋然道:“淮州守軍以逸待勞,燕國和景朝又各懷鬼胎,此消彼長之下,勝負不難預料,師弟是這個意思對嗎”
“是的。”陸沉微微一笑,又道:“但是戰場上局勢變幻莫測,有時一個小小的錯誤就會導致勝負的天平出現偏移,所以我這隻是推測而已。”
望著他從容自若的神情,林溪腦海中猛地湧起一個念頭:如果師弟能得到切實的磨礪,肯定可以幫到父親,就是不知道他願不願意去山裡待一段時間
然而她不知道陸沉對於某些感覺極其敏銳,要不是坐在眼前的人是師姐,說不定他已經擺出防禦的架勢。
“師姐,我怎麼覺得你看我的眼神好似在看一個獵物”
他笑吟吟地說著,依然用著開玩笑的語調。
“怎麼會……”林溪首次出現含糊其辭的狀況,隨即連忙轉移話題問道:“師弟以後打算做甚麼”
陸沉大抵能猜到她的想法,畢竟他知道她還有一個菩薩蠻的身份,也知道七星幫在謀劃一些事情。
他原本想調侃兩句,不過見林溪破天荒地耳根微紅,便答道:“慢慢學習經商之道,將來接手家業。”
林溪後麵的話便說不出來,因為陸家對七星幫恩情深重,而陸通年近半百僅有一子,怎會舍得他離家千裡在草莽之中過著刀口舔血的生活
她又怎能開這個口
若因為傳授他武藝這點微末功勞,自己就強行將他拖進那種危險裡,如此行徑委實配不上道義二字。
雖然覺得有些可惜,林溪卻很快將那個想法拋之腦後,打起精神說道:“師弟,你已經初窺上玄經的門檻,接下來更多要靠你自己的感悟。從今日起,我開始傳授你外功法門。”
“有勞師姐。”
陸沉自然能看懂她神情變化的原因,於是眼中的笑意更濃了些。
傍晚時分,他從彆院出來時,李承恩已經在巷中等待。
“少爺,有發現了。”
這句話讓陸沉神情凝重起來,輕聲道:“邊走邊說。”
李承恩道:“顧均燁的行蹤非常規律,基本是在顧家和商鋪之間奔走。前段時間刺史府長史被織經司捉拿後,顧家雖然低調了很多,但是顧均燁本人似乎沒有受到影響。我見從他本人身上難以發現蛛絲馬跡,便讓兄弟們盯著他的親信長隨,發現其中一人近來去過兩次春滿樓,而且是稍作喬裝之後前往。”
“春滿樓”陸沉微露不解。
李承恩輕咳一聲,壓低聲音道:“那是城中頗有名氣的青樓。”
“原來如此。”
陸沉語氣平靜,卻偏過頭打量著李承恩,麵上漸漸浮現笑意。
李承恩下意識地拒絕道:“少爺,我答應過先師不去那種地方。”
陸沉抬手輕拍他的肩頭說道:“隻是去小酌幾杯聽個曲兒,你不用緊張。放心,我負責全部開銷。”
“這是銀子的事兒麼”
李承恩哭笑不得,隨即反將一軍道:“少爺今年十九了,其實也可以去見識一下。隻要不動真章,想來老爺不會怪責。”
陸沉微笑道:“春滿樓這名字不好聽,我就不去了。”
李承恩將信將疑,正要無奈地答應下來時,卻聽陸沉說道:“說笑而已,你不能自己去,找幾個臉生且機靈的兄弟去。”
李承恩心中一凜,很快便明白過來,應道:“是。”
陸沉斂去笑意,緩緩道:“讓他們搞清楚顧均燁的長隨在春滿樓見過誰,切記不要打草驚蛇,我總覺得這件事有些偏離方向,說不定有意外之喜。”
李承恩正色道:“少爺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