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此絕境之地,典狂依然麵色漠然,他看了一眼林頡父女,隨後目光轉向不遠處的齊廉夫,然後越過此人,望向那個走進庭院的年輕人。
“你就是南齊陸沉”
典狂冷聲問道。
陸沉先是看向庭院內激烈的戰鬥痕跡,隨後淡淡道:“是我。”
林頡微笑插話道:“陸沉對我說過,這一次除了能釣出幫中的內奸,說不定還能釣上一條大魚。這單家兄弟姑且不算,你身為武榜第九,又是景朝那個郡主最好用的刀,手中不知沾染著多少綠林中人的鮮血,倒也勉強符合。”
典狂很清楚自己的處境。
雖然表麵上這些人神態輕鬆,但從始至終都沒有放鬆對他的戒備,尤其是處在三個角上的董勉、齊廉夫和尉遲歸。
在先前的交手當中,僅是尉遲歸一人便讓典狂感覺到無儘的壓力,對方的武功看似輕描淡寫不染半分火氣,卻極為克製他的風格。
如今又有董勉和齊廉夫這兩位頂尖高手在旁,哪怕林頡油儘燈枯無法再戰,這三人聯手也可以很輕易地解決典狂。
林頡舉起那柄古怪長刀,仔細端詳片刻,感慨道:“的確是一把好刀,也隻有這樣的刀才能讓你給景朝權貴賣命。可惜,今夜之後,人間再無此刀之主。”
院中雖然站著很多人,但是此刻沒有一人開口,無比安靜地凝望著幫主。
林頡忽地一甩手,長刀呼嘯而出,筆直地插進典狂腳邊的地麵。
典狂麵色凝重地望著對方。
林頡淡淡道:“要麼降,要麼用這把刀了結自己,你沒有第三種選擇。”
此話一出,以董勉和齊廉夫為首的十餘名高手滿麵肅然之意,從不同的方向堵住典狂的去路,猶如天羅地網。
陸沉並未在這會刻意表現自己,他很清楚自己的武功和典狂相比差距很大,於是對尉遲歸說道:“有勞前輩。”
尉遲歸微微頷首,繼而對林頡說道:“林兄,又欠我兩壇羅浮春。”
林頡忍俊不禁道:“行。”
尉遲歸便朝典狂走去,平靜地說道:“我來送你。”
他每走一步,氣勢便淩厲幾分,與先前的風輕雲淡截然不同。
典狂望著手邊那柄熟悉親切的長刀,緩緩俯身將它拔出來,然後頗為眷戀地打量著。
曾幾何時,他用這把刀縱橫江湖無人能敵。
曾幾何時,他懷抱這把刀行走人間看遍山川河流。
典狂忽地笑了起來,對尉遲歸說道:“不必。”
在十餘名高手的注視中,他猛地單手振刀。
刀身斷為兩截,一半緊緊握在典狂手中,另一半猛地插入他的心口。
夜風凜凜,這位武榜第九的刀客最終選擇用相伴十多年的長刀結束自己的性命。
林頡對此沒有太多的感觸,他轉而望著陸沉,微笑道:“河洛一行可還順利”
陸沉來到近前,微微躬身道:“很順利,多謝幫主記掛。”
林頡點了點頭,然後對一眾心腹屬下說道:“今夜,蔣厚明、史長勝、尚本一、歸元宗和錢勝武等人勾結外敵,陰謀叛亂,所幸有陸沉提前幫我參詳,定下這誘敵之策。如今內奸悉數授首,外敵也已肅清,接下來由董勉和齊廉夫主持善後諸事。但凡與這些人勾結者,逐一審問核定,聽候發落。”
“謹遵幫主之令!”
“三日後,召集幫中大小管事前來總寨山門,我有幾件大事要對爾等宣布。”
“是!”
林頡眼中飄過一抹感傷,這一夜七星幫注定無眠,而且有很多人已經死去。
無論這些人做過什麼,林頡在誅殺他們的時候不會手軟,但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畢竟他們在這山中一起生活那麼多年,做了那麼久的生死兄弟。
但他不能在眾人麵前流露出任何軟弱之色。
人生便是如此。
他在林溪和陸沉的陪伴下向外走去,背影依舊高大無比,隻是終究有了幾分蕭索意氣。
今天四更,還欠34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