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陸沉還會在戰場上展露鋒芒,秦正則基本沒有親自出手的必要,但他能夠統領織經司十餘年且安穩如山,身手肯定不弱。
苑玉吉則是深藏不露,陸沉隻是掃了一眼,便確定此人的武功竟然還在秦正之上,隻比自己稍遜一籌。
麵對兩名高手的圍攻,刺客很快就敗下陣來,最後被苑玉吉輕鬆製住。
李宗本此刻已經被廷衛團團保護起來。
三名刺客儘皆被擒,那名被陸沉一拳打飛的刺客麵色慘白氣若遊絲,顯然已經活不下來,另外兩人則沒有性命之憂。
場間的混亂終於平息,薛南亭攙扶著李道彥來到祭壇附近,後者神情凝重地說道:“陛下,是否要召太醫前來查看?”
李宗本此刻已經從驚慌中平靜下來,他搖搖頭道:“李相勿憂,朕無事。”
李道彥看了一眼那三名被廷衛牢牢控製的刺客,不由得欲言又止。
李宗本轉頭看向陸沉,正色道:“若非陸卿救駕及時,恐怕朕會遭到奸人的毒手。”
陸沉微微垂首道:“陛下乃是大齊天子,自然洪福齊天,此等宵小豈能傷到陛下分毫?”
李宗本定定地看著他,心中百折千回。
太監刺客是他自己安排的人手,原本隻是想鬨出一點小動靜,以便他能著手處理兩個很緊要的問題,沒想到居然還有真正的刺客在旁窺伺。
回想方才千鈞一發的情景,如果陸沉出手不夠果斷,哪怕他隻是稍稍遲緩,那兩名刺客說不定真有得手的希望。
一念及此,李宗本心裡湧起強烈的後怕,以及一股無法遏製的憤怒。
另一邊,秦正跪地請罪道:“陛下,臣辦事不利,致陛下於如斯險境,此罪不可饒恕,請陛下降罪!”
如果隻有那名太監刺客,他雖然需要承擔一些責任,但也不會跌落深淵,畢竟織經司管不到宮中內監。
然而工匠裡麵居然也有刺客,還不止一人,這可是織經司負責清查的範圍,他身為提舉如何能置身事外?
祭壇周圍的氣氛無比壓抑。
李宗本看了秦正一眼,隨即對李道彥說道:“李相,今日乃是山陵葬禮,雖然出了一點意外,朕不希望儀程中斷。”
言下之意,葬禮最後一道程序必須完成。
秦正依舊跪在地上,苦澀的情緒填滿心間。
李道彥見狀心中歎息一聲,稍稍思忖之後點頭道:“陛下所言極是。”
他當然知道天子在表達對織經司的強烈不滿,然而今天是送先帝的最後一程,老人怎能忍心先帝走得不安穩?
李宗本這才看向秦正說道:“起來吧。”
秦正緩緩起身,沉默地向後退去,他寥落的身形仿佛瞬間蒼老了很多。
文武百官和宗室子弟神情複雜地看向祭壇,被中斷的儀式繼續進行,三名刺客被押了下去,剩下所有工匠每人身邊都站著一名廷衛,銳利的眼神盯著他們每個動作。
祭壇之畔,李宗本麵北肅立。
與先前不同的是,這一次陸沉就站在他身後三尺之內。
隨著工匠們戰戰兢兢地施為,皇陵的外羨門逐漸被封死。
山風徐徐,場間的氣氛無比肅穆且沉重。
“禮成!”
禮部尚書謝珍略顯顫抖的嗓音傳遍四周。
千餘人在李宗本的帶領下,對著皇陵三叩九拜。
葬禮終於走完最後一步,然而沒人能夠放鬆。
因為那場突如其來的刺殺,勢必會掀起驚濤駭浪。
在先帝大行落葬之日,在滿朝公卿和宗室權貴的注視下,竟然有人敢在這個場合刺駕弑君,究竟是何人喪心病狂膽大包天到這種地步?
這樁案子必然會一查到底,幾乎所有人都能預見到接下來會是人頭滾滾的場景。
人群之中,一名身著喪服的年輕人滿麵灰敗之色。
實際上在第一名刺客出手的時候,李宗簡心裡就猛然咯噔一下,因為他認出了那名太監的身份。
他叫溫長保,五年前曾經被內侍省派到建王府,因為李宗簡不太喜歡此人,所以他隻在王府待了兩個多月就回到宮中。
李宗簡因此一步都不敢動,唯恐引起那些廷衛的注意。
他望著被廷衛們嚴密保護的天子,眼中漸漸泛起淒然之色,心中悄然默念。
“為了殺我,你居然鬨出這麼大的陣仗,真是不肯擔上半點惡名。”
“二哥……你的虛偽一如當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