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微微頷首,隨即一位年過四旬、麵容平凡的將領大步走入節堂。
眾將之中,皇甫遇略顯激動,厲冰雪和霍真亦麵露親切,因為桂澤明當年也做過厲天潤的親兵,和他們極其熟稔。
“末將參見公爺!”
桂澤明嗓音洪亮,目不斜視。
“免禮。”
陸沉知道此人的身份,同時隱隱猜到劉守光派他來的用意,便問道:“西線戰局有何變化?”
桂澤明朗聲答道:“回公爺,目前景軍正在圍攻我軍駐守的新平和太康兩地。我軍暫時還能堅持,劉都督亦按照公爺的指示寸步不讓。不過敵軍勢大,死守恐非長久之計,因此劉都督派末將前來求見公爺,詢問定州軍何時馳援靖州?”
陸沉稍稍沉默,緩緩道:“你們或許不知,景軍這一次是東西兩線齊頭並進,不光你們靖州邊軍受到進逼,定州這邊的敵人也在蠢蠢欲動。”
桂澤明一愣。
他聽得懂陸沉的言外之意,定州軍最重要的職責是守護定州邊境,在這個基礎上若有餘力當然會支援靖州。
問題在於一旦陸沉將麾下部分主力調去靖州,景軍在定州取得突破又該如何應對?
屆時難免會顧此失彼。
劉守光之所以派桂澤明來定州,是看在他和厲冰雪等人的交情上,有這層關係在,想必陸沉不會故意刁難。
但他沒有想到局勢已經如此艱難,而且桂澤明不是那種能言善辯的人,此刻竟然無話可說。
陸沉注意到厲冰雪朝自己看來的眼神,便淡淡道:“你回去告訴劉都督,本督先前給他定下的要求不會改變。在接下來一個多月的時間裡,無論他如何艱難,都必須要守住新平和太康,決不能讓景軍踏入靖州境內。此乃軍令,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
桂澤明生性老實,聞言沒有多想,拱手道:“末將領命。”
陸沉左右看了一眼,道:“皇甫,你送他一程。”
皇甫遇感激地說道:“是,公爺。”
兩人離開節堂,陸沉起身走到牆上懸掛的地圖旁邊,負手凝望著邊境戰局。
眾將儘皆站起來,安靜地等待著。
這些天清流關儼然成為邊疆軍情的中樞,無數情報從各地蜂擁而來。
景軍這一次似乎沒有任何花招,他們的戰略歸根結底就兩條,防備陸沉和定州軍,全力猛攻實力大損的靖州軍。
簡單卻又高效。
“兀顏術現在應該很期待我調兵馳援靖州。”
陸沉語調平穩,徐徐道:“先前織經司羊靜玄說景國皇帝至少調來十餘萬大軍,但是西線那邊兀顏術的援兵隻有六萬左右,你們說兀顏術會將剩下的兵馬藏在何處?”
厲冰雪應道:“盤龍關西北麵?”
那裡是靖州和淮州的交界處。
如果陸沉有意調兵支援靖州,隻能先從定州南下,然後轉道往西,必然要經過厲冰雪所說的地方。
雖然還有藤縣以西那條路,但是因為之前兩軍騎兵之間的那場大戰,景軍已經牢牢控製藤縣往西的要道,堵死了定州軍西出的可能。
“有這個可能。”
陸沉微微點頭,又道:“不過在我看來,如今的新平和太康在兀顏術眼中,與當初雍丘在我們心中的意義一樣。尤其是太康城,那裡自古便是兵家必爭之地,不論城裡的我軍同袍,還是這座城池本身的戰略地位,我軍都不能輕易放棄,這就是我讓劉守光死守的原因。”
“兀顏術想用太康做誘餌,在那裡張開天羅地網,我們當然不能讓他如願。”
眾將若有所思地點頭。
“既然來了清流關,總不能白跑一趟。如今西邊的景軍主將蒲察是老熟人,鹿吳山一戰想必給他留下很深的印象,那我們就再來一次,順便重走一遍西行之路。”
陸沉微微一笑,轉身望著眾將,平靜又堅定地說道:“傳令各軍,休整三日,而後西出共城,挺近堯山關。”
“遵令!”
眾將齊聲應下,無不摩拳擦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