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第 119 章_大唐辟珠記_免费小说阅读网 

119 第 119 章(1 / 2)

為了驗證寶珠的計謀是否能順利進行,一行人繼續在蟾光寺逗留了幾日。

曇林的屍體由石灰吸潮,再經過火災餘溫緩緩烘烤,已經變成一具定型的脫水乾屍。

蟾光寺的僧眾本來就很擅長對屍體進行防腐,經過韋訓暗示,他們悄悄取出曇林的內臟,在腹腔內填上石灰和香料,全身刷上防腐的桐油,將來再鍍一層金身,這具渾身散發香氣的即身佛足可以堅持二三百年不朽。

至於觀川的失蹤,大家認為他以前是來無影去無蹤的江湖俠客,曇林大師涅槃成佛,他的護法任務就結束了,消失是理所當然的。

山川雲潮澄,觀字輩的五僧僅剩下三個,既然曇林的遺囑明確認定觀潮繼承衣缽,其他人不敢有任何異議,立刻請這位年輕俊美的僧人登上主持寶座,履行布施饑民的重要職責。

觀潮之前一直掌管大寮,負責管理齋堂、香積廚和糧倉庫房,為大蟾光寺的上千僧眾和前來借宿的檀越提供齋飯,對這些繁雜的日常事務了如指掌,又特彆有慈悲心腸,很快就上手了,井井有條地接受信眾捐獻,再轉手賑濟饑民。

寶珠四人聚在楊行簡房間裡,秘密談論近日見聞,都很認可觀潮的執行能力。

楊行簡誠心誠意地讚歎:“公主有識人之明,馭人有方。佛門裡有句話叫做:自古大寮出祖師。做過最基礎工作的僧人才能更好地理解佛法,否則坐而論道,都是空中樓閣。”

寶珠莫名其妙:“我又不認識他,誰知道他能力怎麼樣。”

十三郎納悶了:“讓觀潮和尚擔任主持,是九娘親口吩咐的啊?”

寶珠挑了一下眉毛,得意地笑著說:“因為他長得漂亮啊,我相信相由心生,好看的人心腸也好。”

其餘三人一時不知該怎麼接話,全部陷入沉默。

寶珠理直氣壯地繼續說:“做和尚最重要的就是要容貌賞心悅目,我們日常接見僧道無數,都是來化緣要錢的,哪有那麼多時間精力考察他們的佛法和品格,看誰長得順眼說話好聽就給誰布施。”

因韋訓受了傷,這幾天是十三郎跟著她來回奔波當苦力,又機靈又聽話,寶珠對小沙彌一笑,誇讚道:“你模樣甚好,也很有眼色,長大了必然是個合格的漂亮和尚,到時候我安排一座蟾光寺這樣規模的名刹,讓你擔任主持,好不好?”

十三郎的小臉上頓時光芒綻放,知道自己傍上公主終身有靠,興奮地蹦了起來,叫道:“說話算話!”

巨大的驚喜充塞胸臆,他坐都坐不住了,又蹦到韋訓麵前,激動地分享自己的喜悅:“大師兄聽見了嗎?我再也不用辛苦練武了!以後我是公主的和尚了!”

韋訓若有所思地盯著師弟,片刻後認真地道:“那你更應該起早貪黑地苦練功夫。”

十三郎愣了:“為什麼?”

韋訓招手叫小師弟靠過來,攬著肩膀,陰森森地對他低聲耳語:“因為當公主的和尚特彆容易被腰斬!不練出金剛不壞身來,怎麼扛得住鍘刀?”

看到師兄一臉陰險中帶著狡黠的邪惡笑容,十三郎隻覺背後一陣惡寒,又不明其意。得了這樣好的前途,平日最親近的大哥竟然不跟自己分享喜悅,還說嚇人的話,他鼻子酸酸的,小聲嘀咕了一句:“大師兄真壞……”

將這顆懷疑的種子埋進師弟心裡,韋訓暗想:十三郎正在抽條,倘若從現在起苦練《般若懺》,十幾年後,他大概會長成觀川那般壯碩身材,而不是觀潮的模樣……

大概……吧?

寶珠又想起一件怪事,問十三郎:“盂蘭盆夜那一晚,你一個人說去做功課就沒影了,到底做的是什麼功課?”

十三郎說:“師父臨終前留下兩個遺言,一個就是你知道的,禍亂顛覆那什麼;另一個是單獨留給我的,叫我每月初一十五,隨便挑一天誦經抄經,為他的朋友祈福。”

寶珠驚訝道:“這種乖戾偏執的家夥竟然也有朋友,是什麼樣的活菩薩才能忍得了他?”

十三郎搖搖頭:“他沒說。想來師父那種怪人不會有更多朋友,我猜隻要提一句陳師古的友人就能把信帶到陰間吧。”

韋訓沒有作聲。寶珠琢磨了一會兒,忽然察覺到一個最奇怪不過的細節,質問道:“等等,誦經就罷了,抄經起碼要識字會寫,難道你會寫字?”

十三郎點了點頭:“師父死前教過我寫《心經》二百六十字,《大悲咒》四百一十字。”

寶珠驚愕失色,沒想到殘陽院最有文化的人竟然是眼前這個排行最末的小沙彌,震驚了許久之後,對韋訓說:“陳師古嚴禁你們識字讀書,甚至為此打殘了龐良驥,卻偏心隻讓十三郎學這個,你們這些師兄師姐難道都沒有意見?”

韋訓無奈地道:“偏心已經是他所有毛病裡麵最無害的一種了,我們能有什麼意見。”

這幾天他一直在琢磨曇林的敘述中,陳師古和元煦的故事到底有幾分事實。師父臨終留下兩個讓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的遺言,如今有一個似乎得到了答案。

陳師古明知道當年曇林是為了求生才假意為元煦祈福,卻還是饒過了他的性命。一個完全不信神佛的人,在四十年後,留下這個年紀幼小的關門弟子繼續這項虛無縹緲的無聊任務。

陳師古的魔障,並不像他想得那樣冷靜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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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有了百年難見的即身佛,大蟾光寺其他用於攬客的奇觀就沒那麼重要了,曇林一死,無人願意繼續進行九相觀修行,也沒哪個畫師想學魔怔觀澄剖屍作畫,寺中收殮的屍體全部抬到郊外墓園下葬。

沒了屍體,也就不需要焚燒大量香料掩蓋屍臭,主持觀潮乾脆砍掉了這項高昂的費用。整日煙霧繚繞的古刹空氣頓時變得清新怡人,往日那種古怪壓抑的陰森感一掃而空。

為了節約糧食,增加救濟人手,觀潮甚至連給木樨樹埋酒糟的差事都免了,公開說蟾光寺建立在溫泉水脈上,土地溫度本來就比彆的地區高,施肥與否都不耽誤開花時間。

離開蟾光寺前,寶珠最後去欣賞了一回吳觀澄的作品《目連救母》,此案查明,真凶伏誅,不知道這個被迫害致死的天才畫師能否解開心結,脫離地獄苦海,在木樨樹下與桂兒重逢。可惜他的新式畫技和吳道子的點睛秘術同時失傳,今後再也見不到了。

感慨地歎了口氣,寶珠回望庭院,餘光發現韋訓站在廊下的陰影中正在注視她。

從盂蘭盆夜一戰後,他就變得有些詭異,之前明明可以並肩牽手了,現在卻以負傷為由死活不肯靠近,經常藏在角落裡盯著她,瞧得人心裡毛毛的。

因憐惜他受了傷行為反常,這幾日沒有計較,今天終於忍不下去了,寶珠勾了勾手,叫他過來。

韋訓慢吞吞地走過來問:“怎麼了?”

寶珠不悅地質疑:“你這幾天真夠怪的。”

遠沒那一夜的你古怪。韋訓默默地想。

本以為證心後能將那些狂野的幻覺拋在腦後,誰知心態平複了,記憶卻沒有消失。好在練習了幾天,終於能夠克製反應,將視覺放在她整個人身上,而不是凝視嘴唇、耳珠、鎖骨之類身體部位上了。

寶珠質問道:“你到底在瞧什麼?”

“你頭發上……今天沒插梳子。”

寶珠知道自己頭上空蕩蕩的,又因為那天衝進火場操作燎到發尾,被迫剪掉了二寸,鬱悶地道:“整天用那一件已經厭煩了,等到了洛陽城從櫃坊支取錢財,一定要逛街買些新樣式戴,還要挑選胭脂水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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