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娘親在京中相依為命多年,如今娘親去世,他如今也隻有這一個至交好友了,對方既然遇到困難,他自當鼎力相助。
楊齊光隻有些感動,心裡一時間也有些五味雜陳,隻為自己那一瞬間產生的卑劣想法而愧疚,“高陽,你可以不用這樣幫我的。”
明明對方也很缺銀子,卻在看見這麼大一筆銀子的情況下,絲毫不動心,還全部給了他。
他怎麼能不感動。
腦海裡卻突然浮現出劉文歌對他說得話時,他瞬間失去了所有力氣,低垂著頭苦笑道:“高陽,你自己去參加秋闈吧,我不想去了。”
高陽隻瞬間皺起了眉頭,一巴掌拍在麵前人的肩膀上,不滿道:“不是說好了要一起參加秋闈的嗎?你怎麼又不去了。
是不是劉文歌又來欺負你了,要不你最近幾日住我家吧,他定找不到我家在哪。”
越想越覺得這方法可行,他連忙道:“你快回去收拾東西,今日就搬來我家。”
邊說,邊快速收拾著小推車。
楊齊光看著那雙修長手指上多出來的大大小小的燙傷痕跡,心裡隻有些歉疚,那是對方做月團時不小心燙出來的,原本隻覺得對方為了銀子太拚了,可現在才發現,那似乎是為了自己。
他連忙扯出一個笑來,“我沒事,隻是對秋闈有些沒底,怕這次還是考不上。”
高陽一聽這話,當即鬆了口氣,沒好氣地道:“這次考不上,那就下一次,下下次,你文采那麼好,總歸是能考上的,你就是太不自信了。
你多想想你爹,不是說了要為他翻案嗎?若你考不上,還怎麼為他翻案。”
他不能看著對方一直被欺負,總要幫襯他一把,讓他走出劉家那個泥潭。
楊齊光卻是一怔,對上那雙格外堅定的眼神,隻有些羨慕。
他沒想到自己胡亂編造的理由居然還有人記得如此清楚,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感受,隻有些密密匝匝的難受。
是啊,他爹爹偷了主家東西,是個名副其實的犯人,他這樣的人怎麼能做官呢。
能考上秀才已經是劉家網開一麵了,這次秋闈他確實不能下場。
算起來,他其實很羨慕高陽,有一個對自己很好的母親,性子好,似乎四處都能結交好友,如今還和郡主有了牽扯,是他怎麼也達不到的。
直到和高陽分開,他還一直心不在焉,盯著手中的銀子,又是開心,又是覺得後悔。
倘若那會是他衝出去救了那個孩子就好了。
若他能和郡主府的人攀上關係,就不用時時刻刻擔心劉家人了。
也能想做什麼做什麼,能參加秋闈,能做官。
而且,剛才來拿月團的小少年瞧著和高陽應該也很熟。
他在高陽身邊顯得像個傻子,應當是沒人能看到他的。
他這種陰溝裡的老鼠也就隻能在陰溝裡生存。
無奈笑了笑,他隻歎了口氣,摸黑朝著巷子裡麵那破敗的屋舍走去。
好不容易就著月光走到屋門前,剛打開門,還沒鬆口氣,屋內的燭火瞬間就亮了起來,他也對上了一雙帶著些許嘲諷的眼神。
“喲,楊大才子回來了,怎麼,我瞧著今日賺了不少銀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