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老板在麼?”陳陽進門就扯著嗓子喊,聲音在古色古香的店鋪裡回蕩,“要賬的來了!”
店裡的小夥計,見到陳陽進門就喊,連忙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瓷瓶,點頭哈腰地跑了過來,“您好,這位先生,請問您找我們老板有什麼事嗎?我們老板現在不在店裡。”
“不在?”陳陽斜睨了小夥計一眼,語氣裡滿是不信,一把推開小夥計,“少跟我來這套!我告訴你,今天見不到鄒老板,這事兒沒完!趕緊讓他出來!”
小夥計被陳陽推得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他穩住身形,哭喪著臉說,“先生,我真的不知道我們老板去哪了,您要是不信,可以等等,等他回來了,我立馬通知您。”
陳陽才不理會小夥計的解釋,掐著腰繼續向裡麵喊著,“姓鄒的,我知道你在裡麵,彆躲著不出聲,趕緊出來,要不然我就拿物件抵債了!”
此時鄒老板還正在店裡,正跟一位客戶在後麵看物件,聽到陳陽在前麵這麼一嗓子,鄒老板心裡咯噔一下,這聲音怎麼這麼耳熟?
坐在鄒老板對麵的客戶,也聽到了陳陽的喊聲,手中的放大鏡停在了半空中,轉頭看向鄒老板,疑惑地問道,“鄒老板,這是”
鄒老板尷尬地笑了笑,“一個朋友,可能有點急事找我,您稍等,我去去就來。”
客戶點點頭,表示理解,物件看了一半,人家就放在桌麵上了,衝著鄒老板微微一笑,“鄒老板,你先處理一下事情,等您不忙了,我再來看。”說著話,客戶起身就走了出去。
客戶前麵走著,鄒老板在後麵跟著,兩人一邊往前麵走,就聽到前麵陳陽的聲音越來越大。
“哎呦,這件乾隆年間的錘胎琺琅龍鳳穿花紋雙連瓶,可真是不錯,姓鄒的,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就拿走了。”陳陽根本不理會小夥計的阻攔,直接在店裡看了起來,看到貨架上擺著一件乾隆年間的錘胎琺琅龍鳳穿花紋雙連瓶,他伸手就拿了起來,一邊看著,嘴裡還一邊還喊著。
乾隆錘胎琺琅龍鳳穿花紋雙連瓶
“先生,先生,”小夥計看著陳陽那隻伸向乾隆年間錘胎琺琅龍鳳穿花紋雙連瓶的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又不敢上前硬搶,這要是磕了碰了,他幾年的工錢都不夠賠的,隻能徒勞地張開雙臂,試圖用身體擋住陳陽,“咱們有事慢慢說,您先放下,這物件要是摔了,您可就攤上麻煩了。”
陳陽斜睨了一眼小夥計,不屑地撇撇嘴,“我攤上麻煩了?你小子毛都沒長齊,就學會嚇唬人了?”
一邊說著著,陳陽一邊把玩著手中的雙連瓶,語氣輕佻,“我跟你說,離我遠點,你要是在靠近我一步,我就讓你們老板知道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麻煩!”
小夥計快被陳陽這副無賴模樣逼哭了,可他又不敢輕舉妄動,隻能苦苦哀求,“先生,您彆衝動,您要什麼,咱們好好說,您先把東西放下行嗎?”
“我要什麼?”陳陽輕輕冷笑了一下,“我當然是來要我的錢,起來,我看看還有什麼好玩意!”
說著話,陳陽目光掃視著一排排的古董架,最後落在一件明洪武釉裡紅纏枝牡丹紋軍持。他眼疾手快,一把抄起那件軍持,“喲喂,鄒老板果然是識貨之人,這東西不錯,我喜歡,我要了!”
明洪武釉裡紅纏枝牡丹紋軍持
陳陽一手拿著雙聯瓶,一邊欣賞著手裡的軍持,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讓我再看看,還有什麼好玩意!”
小夥計快急瘋了,這主可真不一般,眼光毒辣,下手精準,專挑店裡的值錢的物件下手,他急得都快哭了,“先生,先生,求求您了,您先把物件放下吧!我去給您叫我們老板還不行嗎?您彆難為我了!”
就在這時,鄒老板終於從後堂走了出來。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店中央,手裡拿著兩件珍貴文物的陳陽。他先是一愣,隨後心裡默默歎了口氣,這位怎麼還找來了呢!
鄒老板連忙跟身邊的客戶說了聲抱歉,匆匆忙忙地笑著迎了上去,“哎呦,我還以為是誰在我店裡大呼小叫呢,原來是國華老弟呀!怠慢了,怠慢了,真是怠慢了!”
陳陽看到正主出現了,這才笑著將手中的兩件文物輕輕放在桌麵上。小夥計見狀,連忙伸手想要將文物拿起來放回原位。
“慢著!”陳陽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小夥計的手,語氣不善,“我跟你說,你這手要是敢碰到這些物件,我就直接把它們往地上一推,到時候,你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小夥計被陳陽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一激靈,手頓時僵在了半空中,不知所措地看向鄒老板。
鄒老板連忙擺擺手,示意小夥計退下,然後沒好氣地斥責道,“沒眼力勁的東西,陳先生來了,還不趕緊去倒茶,這麼不懂規矩嗎?”
小夥計如蒙大赦,慌慌張張地去倒茶了。鄒老板則笑嗬嗬地坐到陳陽對麵,目光掃過陳陽隨意擺放在桌麵上的兩件物件,心裡不由自主地暗暗叫苦,這位爺還真是行家啊,專挑店裡貴重的下手。
鄒老板清了清嗓子,衝著陳陽抱拳說道,“您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陳陽白了鄒老板一眼,沒好氣地說道,“鄒老板,你這記性可真夠差的,我那塊玉璧可是經你手出去的,到現在都多長時間了,錢呢?”
鄒老板一聽這話,就知道陳陽是為這事兒來的。他深深地歎了口氣,無奈地表示,自己一直在聯係買家老馬,可老馬咬死了說,那塊玉璧還沒鑒定出個所以然來,一時間也說不好價格,老領導還在托人鑒定,所以暫時給不了錢。
“喂喂,”陳陽不耐煩地敲了敲桌麵,“姓鄒的,你彆跟我在這兒打馬虎眼!都多長時間了,快一個禮拜了吧?就算把羊城所有的古董專家挨個問個遍,時間也綽綽有餘了吧?”
鄒老板苦笑著擺擺手,解釋說道,那領導是什麼人?他能隨便找個師傅糊弄事兒嗎?他那可是要找最權威的專家,這來來回回地折騰,時間可不就耽誤了嘛!
陳陽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點了點頭,隨即將兜裡的火車票拍到桌麵上,語氣焦急地說:“那不行呀,我這時間是真的來不及了,你看,這是我的火車票,今晚的,我總不能空著手回去吧?要不然,你現在聯係老馬,讓他把玉璧拿回來,我不賣了!”
鄒老板接過陳陽遞過來的車票,仔細看了看日期,又抬頭看了看陳陽,起身給陳陽倒了杯茶,賠笑道:“陳老弟,你彆急,先喝口茶消消火。這樣,你先把你的賬戶給我留一下,等老馬那邊一有消息,我立馬把錢給你打過去,你看怎麼樣?”
陳陽猛地一拍桌子,語氣強硬地說:“你是不是看我像傻小子?鄒老板,你這是在逗我玩呢?我把賬號給你,然後呢?我人回了老家,你跟我說錢還沒到賬,讓我再等等,再等等,我等到什麼時候去啊?”
鄒老板語塞,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半天過後,鄒老板抖落了一下手,“那你說怎麼辦?現在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我是真沒騙你,反正我是沒辦法。”
陳陽見狀,心中暗自得意,接下來就該是拋出自己真正目的的時候了。
兩人就這樣沉默了片刻,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尷尬的氣氛。陳陽突然長歎了一口氣,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和同情,“鄒老板,我看你這官貨的買賣做的也挺憋屈呀!”說著,他伸手指了指桌麵上擺放的那件洪武年間的軍持,“這物價是官貨吧?”
鄒老板順著陳陽的手勢看了一眼那件軍持,默默地點了點頭,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無奈的苦笑,“唉,陳老弟,這年頭,生意哪有那麼好做的?就說這物件吧……”他說著,伸出三根手指,輕輕地比劃了一下,“您說,市麵上有人要這玩意麼?”
“30萬?”陳陽驚訝地問道,心裡卻暗暗盤算著:90年代中期,這件洪武年的釉裡紅軍持,要是能賣到30萬,那價格確實算是很高了。
有人可能認為畢竟是洪武年間的釉裡紅,又是官窯,這價格應該不算高,但軍持這種物件,本來就比較小眾,受眾有限。這要是洪武年間釉裡紅的大瓶、大罐,30萬確實算是白菜價了。
但這東西,陳陽在後世的拍賣紀錄中,見過價格最高的,也不過是在08年佳士得拍賣上,有一件拍出去了三千多萬,其餘的,能上百萬都算是鳳毛麟角了,一般拍賣價格也就是在十萬之間徘徊,甚至更低,這玩意價格一直都上不去,它屬於一說很值錢,一賣很便宜那種物件。
“這樣吧,鄒老板,”陳陽故意裝出一副體諒對方難處的模樣,從煙盒裡抽出一支煙遞給鄒老板,“大家都是同行,我也理解你的難處,相信你說的都是實話。不過,你也得體諒體諒我,你看我馬上就要走了,總不能讓我空著手回去吧?”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這樣,我從你店裡挑兩件東西,咱們就當兩清了,你看怎麼樣?”說著,陳陽目光灼灼地看著鄒老板,等待著對方的答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