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那位自帶悲慘氛圍bg的中年大哥,勞衫可是從秦浩峰和柱子嘴裡聽了不少八卦。事後,勞衫找到機會,悄悄地湊到陳陽身邊,那表情就像是要分享一個天大的秘密,壓低了聲音問:“陳老板,你老實告訴我,他家都那樣了,你還……”勞衫故意頓了頓,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陳陽,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來:“你還狠心騙他?就不怕良心不安嗎?”
陳陽正抽著煙,聽到勞衫這充滿懷疑精神的問題,差點沒把手裡的煙直接扔了。他斜睨了勞衫一眼,一邊嘴角忍不住往上翹了翹,眼神在勞衫身上掃了一圈,帶著一絲玩味和調侃,輕輕地搖了搖頭:“我說勞衫啊,你這覺悟還得提高啊!不過什麼叫‘騙’?我為什麼要有負罪感?我這是在幫他,你懂嗎?”
“幫他?”勞衫瞪大了眼睛,仿佛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隨後撇了一下嘴角,“就您這收購價,還能跟慈善沾邊?您老人家彆逗我了!”
看著勞衫一臉不相信的表情,陳陽決定好好給這位單純的小兄弟上一課。他清了清嗓子,慢條斯理地說:“勞衫,你要明白,做生意講究的是你情我願,我從來沒有強迫他把東西賣給我,更沒有刻意壓低價格,每一次我都給出了比市場價高出許多的價格,這難道不是在幫他嗎?不信咱們來數數。”
陳陽語氣平淡,仿佛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他接著說道:“就拿他第一次來的時候來說吧,他帶了十幾件東西,說實話,裡麵真正算得上是真品的,一件都沒有,更彆提什麼價值連城的寶貝了。”
說到這裡,陳陽伸出一根手指,在勞衫麵前晃了晃,強調道:“隻有一套物件,可以稱得上是精品,算是價值連城。”
“當時,我看到他家裡的情況,說實話,我心裡也不好受,所以,我給了他兩萬塊錢!”陳陽伸出兩根手指,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兩萬塊啊,勞衫,你要知道,如果換做是其他古董商,彆說兩萬,能給兩千就不錯了,你說我還不夠善良麼?”
陳陽一口氣說了一大段話,似乎想要說服勞衫,又像是在為自己辯解。他靜靜地看著勞衫,等待著他的回應。
勞衫的眼神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他既沒有點頭表示讚同,也沒有搖頭表示反對,隻是靜靜地注視著陳陽,仿佛在審視著他的內心。陳陽的話語在他耳邊回響,但他卻無法輕易地給出判斷。
他想起那位中年大哥滄桑的麵容,想起他家中簡陋的擺設,想起他為了生活苦苦掙紮的無奈,一種莫名的同情湧上心頭。勞衫想起了自己曾經的經曆,想起了自己也曾為了生活而掙紮,為了夢想而奔波。他理解中年大哥的無奈,也理解陳陽的精明。
但他心中始終有一杆秤,衡量著善與惡,對與錯。然而,陳陽的話語也並非沒有道理,他確實給了那位大哥高於市場的價格,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一種幫助。勞衫陷入了沉思,他的內心仿佛有兩股力量在相互拉扯,讓他難以抉擇。
“第二次呢,”陳陽的聲音將勞衫拉回了現實,他將翹著二郎腿將煙頭掐滅在煙灰缸裡,“他又帶了挺多物件了,其中有一件清道光珊瑚紅地八寶纏枝蓮描金如意雙耳瓶,和一件康熙仿成化鬥彩花蝶紋罐,”說著話,陳陽伸手一指,那件康熙仿成化的官窯,放在架子上放著呢,“兩件東西,我給了八萬!”
這事勞衫倒是知道,因為那時候自己已經在陳陽身邊了,在這之前,自己還曾經去過陳老板家,晚上還從垃圾堆裡救了一件茶壺出來,而且那件康熙仿成化鬥彩就在架子上放著呢,當時就連宋青雲都說收的價格太離譜了。
“古董這玩意呀,”陳陽說到這裡,故意頓了頓,拿起桌上的紫砂壺,給自己倒了杯茶,輕輕吹了吹,抿了一口,才接著說道,“撿漏很容易上癮,你知道為什麼嗎?”
勞衫看著陳陽,沒有說話,他知道陳陽是在等著自己提問。陳陽觀察著勞衫的表情,希望能從對方臉上看到一絲驚訝或者動容,然而,勞衫隻是平靜地看著他,仿佛早已預料到了一般。
陳陽有些無趣地撇了撇嘴,心中暗想:這小子,真是越來越能沉得住氣了。
“因為撿漏就像賭博一樣,充滿了刺激和誘惑。”陳陽放下茶杯,看著勞衫說道,“你想想,一件普普通通的東西,甚至是被彆人當做垃圾扔掉的東西,你僅僅花了幾塊錢,幾十塊錢,甚至可能一分錢都沒花就白撿回來的東西,轉手就能賣到幾百,幾千,甚至幾萬,幾十萬,你說這種誘惑,誰能抵擋得住?”
“尤其是像他這種人,”陳陽笑著攤了一下手,“本來就是個身無分文的人,突然有一天因為撿漏了幾件古董,賣了上萬塊錢,就像一個身無分文的賭徒,突然之間贏了幾十萬,你說他會就此收手,還是會接著賭下去?”
“他這種人,我見得太多了!”陳陽搖搖頭,接著說道,“一旦嘗到了甜頭,就會像著了魔一樣,不斷的去尋找下一個目標,幻想著能夠一夜暴富,但是他們也不想想,天上怎麼可能掉餡餅呢?”
陳陽說到這裡,語氣變得有些低沉,“古董這行水太深了,有些人,注定是要交學費的。一旦走錯了,這學費一交就是一輩子!”
勞衫還是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陳陽說的沒錯,一個身無分文的賭徒,突然之間贏了幾十萬,他絕對不會就此收手,因為他會覺得自己的運氣來了,他會想著贏更多,結果隻會越陷越深,最後輸得傾家蕩產。
說著話,陳陽看到了勞衫一眼,“你想想,他前兩次一次賣了兩萬塊錢,一次賣了八萬塊,現在的他一定覺得自己行了,而且我估計他這次在外麵運氣依舊不錯,一定撿漏了一件非常不錯的物件,大賣了一筆。”
“而這幾件,”陳陽伸手一指架子上擺放的物件,“他開口就僅僅要了3000塊,說明什麼?說明他心裡已經知道這幾件東西的價值,彆人給的價格他不滿意,想著上我這裡碰碰運氣,是不是這個道理?”
“我是在告訴他,物件的價值就在那裡擺著,沒人會是冤大頭,”說著話,陳陽看了了勞衫一眼,“還有,即便出三千塊,我也問心無愧,因為這價格在市麵上,已經很高了,要不然他也不能賣。”
說到這裡,陳陽起身拍拍勞衫的肩膀,“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為讀書人,我很善良了!”說完話,陳陽轉身向後麵走了過去。
勞衫看看陳陽的背影,隨後雙手合十,默誦一句,“施主,阿彌陀佛!”
秦浩峰斜睨了勞衫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隻誤入狼群的小綿羊,嘴角帶著一絲不屑的輕哼,“老三,你這話都多餘問。”
勞衫一臉懵懂,撓撓頭,“為什麼?”
秦浩峰放下手中的鋼筆,他歎了口氣,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老三,你平時看著挺機靈的,怎麼這會兒腦子轉不過彎來了呢?”說著,他拿起桌上的水杯,那是一個青花瓷杯,上麵畫著幾條活靈活現的錦鯉,仿佛下一秒就要躍出水麵,當然這是現代工藝品,“來,我跟你打個比方,就說這水杯,價值八萬,工藝、年代、價值我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你,而且我直接跟你說,我要用300塊錢買下來,你賣不賣?”
“當然不會,”勞衫想都沒想就搖頭,那表情仿佛在看一個傻子,“賣給你不就是傻子麼?”
“那不就得了,”柱子在旁邊看不下去了,翻了個白眼,那白眼翻得,差點沒把自己眼珠子翻到後腦勺去。
“古董這玩意兒,賺錢的門道就在於我知道你不知道,我賺的就是你這份信息差,我有義務告訴你這些寶貝的來龍去脈嗎?你以為不值錢的東西,我轉手就能賣個天價,那是我的本事!”
柱子說著,挺了挺肚子,一臉的得意洋洋,“反過來,我要是看走眼了,打眼了,那是我學藝不精,隻能自認倒黴,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這就是古董行的規矩,大家比的是眼力,是本事,哪有什麼騙不騙的!”
秦浩峰也在一旁幫腔道,“就是,老三,你不能總盯著那物件本身的價值,在你手裡它可能就值個兩百塊,但到我手裡,就能翻十倍,翻一百倍,變成二十萬,這就是我的本事!再說了,哥什麼時候坑過他,哪次給的價格,不都高於市麵上的價格麼?”
“可”勞衫還是有些猶豫,他眨巴著眼睛,像一隻迷途的小鹿,“這些我都懂,可是那件弘治黃釉瓷碗,陳老板明明跟人家說是贗品,結果是真品啊!”
“我知道啊,古董這行,偶爾忽悠忽悠外行,那也是很正常的嘛!”勞衫語氣明顯弱了不少,“可是,可是那位大哥他家裡的情況……”
“老三啊,我求求你,收起你那泛濫的菩薩心腸吧!”秦浩峰簡直要被勞衫的善良打敗了,“你覺得要是彆人都看出那碗是真品了,那位大哥還會把東西送到咱們店裡來嗎?既然他已經找人看過了,都沒看出問題,那我賺這份錢,不是理所應當嗎?”
“哎,老三,你呀!”柱子也無奈地搖搖頭,用一種過來人的語氣說道,“慢慢學吧,有些事,彆人教你是教不會的,隻有你自己親身經曆了,才能明白其中的道理!事教人,一次就夠了!”
“對!”秦浩峰在旁邊重重的點點頭,看了一眼勞衫,“你信奉的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而我們信奉的是,我不入地獄,誰t愛入地獄誰入地獄!”
“你們”勞衫聽完笑著搖搖頭,“這小詞整的挺俏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