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地點了點頭,低聲說道:“師叔,你說的這些我都懂,我明白這個道理。”他頓了頓,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在斟酌著措辭,“我就是在想,振豐、刀疤他們,這些年確實改變了很多,他們不再像以前那樣衝動,做事也開始有分寸了。”
陳陽的眼神飄忽了一下,似乎回憶起了什麼,“小龍、小軍他們,以前就是些混跡街頭的小混混,現在也都找到了正經工作,開始踏踏實實地生活了。”他歎了口氣,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和掙紮,“可一旦遇到問題,我還是需要他們用以前那種方式去解決,我心裡……”
陳陽沒有再說下去,但他相信宋青雲明白他的意思。他看著宋青雲,眼神中充滿了迷茫和困惑。
“你又錯了!”宋青雲猛地坐直了身體,伸出手指,指著陳陽的鼻子,語氣嚴厲地說道,“他們就是辦這種事的,這就是他們的價值所在!”他頓了頓,放緩了語氣,“彆說振豐、刀疤了,就算在京城,那些大家族之間,一旦鬥爭起來,最先出手的,也是振豐、刀疤這樣的人。”
宋青雲看著陳陽,他知道陳陽心地善良,不忍心看到身邊的人再次卷入到那些黑暗的鬥爭中。但他必須讓陳陽明白,這個世界,遠比他想象的要複雜和殘酷。
宋青雲跟陳陽說,這種事情沒有大人物會親自出麵解決,今天自己出麵都已經算是破格了。無論什麼地方,解決這種小問題,都是振豐、刀疤這樣的小人物出手。
“振豐、刀疤他們,他們的存在有其必然性。他們就像是鋒利的刀刃,雖然看起來有些刺眼,甚至有些危險,但卻是必不可少的工具。沒有他們,很多事情我們根本無法處理,也無法保護自己。”宋青雲看著陳陽,認真的說道,“彆說你想保護你父母、妻子、你老丈人了,一旦卷入官場的混戰,你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宋青雲看著陳陽問道。
陳陽沉默地點點頭,沒有否認。他心裡清楚,那些打打殺殺的手段終究上不了台麵,即使是迫不得已,也難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尤其是當他看到振豐、刀疤他們都在努力改變的時候,這種感覺就更加強烈了。
宋青雲能明白陳陽心裡的不安,他知道陳陽重情義,和振豐刀疤他們兄弟多年,不願意把事情想得太現實。“我能理解你,小子,你記住了。”
他頓了頓,目光沉沉地望著陳陽,一字一句地說道,“振豐、刀疤這樣的人,能被我們看上,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天大的運氣了。他們自己心裡也清楚,他們就是幫我們解決這些事的,說難聽點,就是些刀口舔血的活計。鳥飛鸞鳳飛騰遠,我們好了,他們自然跟著好;如果有一天,我們完了,他們也落不著好,這就是他們的命。”
他停頓了一下,給陳陽消化的時間,然後接著說道:“同樣,有一天他們要是膨脹了,代替他們的人有的是!”他語氣嚴厲,不容置疑,“這不是什麼心狠不狠,忘恩負義的問題,這是現實,也是保護自己的手段!你記住,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這個道理,在任何時候都適用!”
陳陽聽宋青雲說完,不由自主地抬頭看向他。宋青雲的眼神從來沒有如此認真過,那目光深邃如海,仿佛能洞察一切,又仿佛藏著許多的故事。陳陽心中一凜,他知道宋青雲說的都是真的,這些道理雖然殘酷,卻是他們這個圈子裡的生存法則。
陳陽微微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隨後問了宋青雲一個問題:“師叔,如果你們京城的那些家族鬥起來了,最後會怎麼樣?”
宋青雲聽到這個問題,嘿嘿一笑,微微搖搖頭,表示那可就熱鬨了,京城也不是沒出現過類似的事情,後果往往都很嚴重。
“所以,現在一般這些有頭有臉的大家族,不會鬥的那麼狠,撐死是在下麵,你踢我一腳,我給你一拳,點到為止。”他用手比劃了一下,繼續說道,“事態如果升級了,自然就會出來和事佬。”
說著話,宋青雲笑著揮揮手,學著和氣佬平事的態度,語氣輕鬆地說道:“行了,大家都這麼多年了,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有什麼過不去的,各退一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行了。”
他接著模仿起那些和事佬的語氣,“那個啥,你家二公子明年往上走一步;那個誰呀,你也不服氣,這次錯在你家,這樣,南邊那塊空地,你家大公子不一直想要麼,已經批下來了,明天去取批文。”
說完,宋青雲笑著一拍手,總結道:“大家都在京城,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和氣生財,和氣生財!這樣,問題不就完美解決了嗎!”
“艸!”陳陽聽完宋青雲的描述,忍不住笑出聲來,他抬頭看著宋青雲,打趣道:“那師叔,憑你的性格,你要是留在京城,現在郊區不都得是你的地了,京城可是損失了一位郊縣天王呀!”
“滾蛋!”宋青雲看著陳陽臉上的表情恢複往日嬉皮笑臉的模樣,笑罵一聲,順手抄起桌上的煙盒,抽出一根煙,嫻熟地夾在指間,點燃香煙之後,他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團煙霧,眯著眼看著陳陽,然後,他手腕一抖,將那根還沒點燃的香煙精準地扔向了陳陽,笑著說,“你小子沒事天天拿我尋開心!”
兩天後,外出探尋墨寶的振豐和馬戶回來了,兩人風塵仆仆,肩上扛著一個大麻袋,那麻袋鼓鼓囊囊的,像是裝滿了從煤礦裡挖出來的黑石頭。
馬戶放下麻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從裡麵掏出一塊黑乎乎的東西,遞給陳陽:“陳老板,你瞧瞧,這玩意兒是不是你說的那種能寫字的‘墨’?”
秦浩峰、勞衫、柱子等人也好奇地圍了過來,一個個蹲在地上,像觀賞什麼稀世珍寶似的,盯著那塊黑乎乎的石頭。秦浩峰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入手一陣冰涼,還沾了一手的黑色粉末,他把手掌攤開,看著上麵黑乎乎的一片,納悶地說:“這玩意兒怎麼看都像是煤塊啊?”
柱子拿起一塊「黑石頭」,放在手裡掂了掂,煞有介事地說:“這玩意兒比煤塊沉多了,密度肯定比煤塊大!”
陳陽在一旁觀察著,看著這熟悉的顏色,這細膩的觸感,他的眼睛越來越亮,這和自己後世見過的石墨簡直一模一樣啊!不過,光自己知道這玩意兒是石墨可不行,還得找專業機構鑒定才行
“叮鈴鈴!叮鈴鈴!”就在陳陽琢磨著該去哪裡做檢測的時候,他的大哥大突然響了起來,陳陽拿起手機,按下接聽鍵:“喂?”
“師傅,是我啊,謝明軒!你說的那幅畫,還有那個拿著畫的老頭,都出現了!”電話那頭傳來謝明軒興奮的聲音,“你什麼時候過來看看啊?”
陳陽微微一愣,隨即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日曆,時間剛剛好,“太好了!謝明軒,你把人安排好了嗎?我明天就飛京城!”
“放心吧,師傅,我安排到前麵的小旅店了”
“什麼?小旅館?不行!去找家好點的酒店,開個房間,彆摳摳搜搜的!”陳陽拿著手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人家手裡拿的可是價值1800萬的寶貝,住小旅館?萬一畫被人偷了怎麼辦!
“師傅,我……我沒錢啊……”電話那頭傳來謝明軒弱弱的聲音。
“沒錢?我忘記了,你是我身邊最窮的人,等著我給你打過去!”陳陽笑著說道,這話不假,自己身邊這些跟著自己學古董的,糖豆、柱子,現在連勞衫身上都有錢了,而謝明軒在單位,拿著可憐的工資,怎麼可能像糖豆他們一樣。
掛斷電話後,他低頭看了看地上的黑石頭,對柱子說:“柱子,給我砸開一半,我帶一塊去京城做檢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