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意思?”陳陽一聽,心裡咯噔一下,這梅姐不會背著自己把拍賣行給賣了吧?他趕緊走到茶台旁坐下,拿起桌上的紫砂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臉疑惑地問道。
他一邊說著,一邊給陳陽倒了杯茶,又遞了根煙,這才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跟陳陽解釋。梅姐最近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非要學人家漢海和加德,搞什麼秋拍,而且不光要搞秋拍,還不能比他們兩家拍賣行低。
這拍賣行才開張沒多久,哪有那麼多好東西啊!可梅姐她老人家愣是不管不顧,放出話去,隻要是古董,來者不拒,有多少收多少!
“噗!”陳陽剛喝了一口茶,聽到這話,一口茶水全噴了出來,瞪大了眼睛問道:“你等會,搞秋拍我知道,可這來者不拒是什麼意思?她這是要把咱們拍賣行變成收破爛的了?”
大光頭清了清嗓子,繪聲繪色地講述起來:“陳老板,您也知道,這秋拍馬上就要開始了,漢海和加德那兩家拍賣行早就開始收拍品了,可咱們這兒還一點動靜都沒有。梅姐一開始也挺淡定的,還說要‘靜觀其變,後發製人’。”
“結果,她前兩天給宋青雲打了個電話,也不知宋青雲在電話裡說了什麼,梅姐回來之後就好像屁股著火了一樣,到處打電話聯係賣家,那架勢,恨不得把故宮博物院的寶貝都搬過來!”
“後來呢?”陳陽追問道,心裡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妙。梅姐太心急了,自己和宋開元過段時間,就會把三省古董商手裡的物件送過來,自己又不可能跟漢海、加德在一個時間段秋拍,時間上必須錯開,要不然根本就沒辦法跟人家拚。
“後來?”大炮微微歎了一口氣,伸手在自己的光頭上摸了幾下,“梅姐去找了宋開元,想讓他幫忙聯係一些藏家,結果宋開元一點都不著急,還說現在市場行情不好,要謹慎行事。這下可把梅姐給急壞了,她回來之後就下了死命令,說是現在隻要有人送東西來,不管真假,一律收下,先把聲勢造起來再說!”
“現在是,誰往這送東西,梅姐就大手一揮留下,上拍賣,準給你拍個好價格!”大光頭學著梅姐的口氣說道。
陳陽聽完微微點點頭,還好自己來的及時,要是在晚來半個月,這裡估計就可以改為廢品收購站了!
“我的天呐!這梅姐也太膽大了吧?她就不怕收了一堆假貨,到時候賠得傾家蕩產?”陳陽忍不住驚呼道。
大光頭歎了口氣,無奈地說道:“誰說不是呢!可梅姐說了,這叫‘廣撒網,多斂魚,說不定就能撈著幾條大魚。隻要能撈上來一條大魚,咱們這拍賣行就發財了。”
梅姐還說了,就算撈不著大魚,就憑這一次,拍賣行也能把名聲打出去,裡外不虧!
哎呦我去!陳陽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這梅姐還真是膽大包天,她對古董那點認知,居然敢玩這種廣撒網的遊戲,她就不怕被人當成冤大頭,把假貨都塞給她?
“光頭哥,那現在你們收了多少件東西了?”謝明軒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忍不住插嘴問道,“要是收了幾百件破爛,那咱們這拍賣行可就真要關門大吉了!”
“會不會說話!”陳陽笑罵了謝明軒一句,“我剛開門不到一年的拍賣行,到你嘴裡直接給我關門了?”
剛才猛的一聽大光頭這麼說,陳陽也覺得梅姐有點嚇人,但現在陳陽想明白過來了,梅姐之前不也搞過地下拍賣麼,而且又是京城出身的孩子,自己也去過她的地下拍賣,物件也算可以,不至於全軍覆沒。
陳陽轉頭向大炮詢問,這段時間到底收了多少物件。
“也沒多少,也就十幾件而已。”大炮撓了撓頭,憨厚地笑道,“我的意思是說,如果陳老板您再不來,那可就真不好說了……”說著話,大炮看看四周,“說不定,這屋要是放不下,梅姐能租間倉庫!”
哦,才十幾件,那問題不大,陳陽鬆了一口氣,心想梅姐的眼力雖然不怎麼樣,但怎麼也比方紫薇那個草包強吧,不至於收的全是假貨吧?想到這裡,他站起身,對大光頭說道:“走,帶我去看看梅姐都收了些什麼寶貝!”
剛上樓,光頭就興衝衝地帶著陳陽來到一個大櫃子前,那櫃子也不知道是什麼木頭做的,烏漆嘛黑的,也不知道上了幾年包漿了,反正陳陽看著就感覺這櫃門要是吱呀一聲打開,裡麵能蹦出來個僵屍啥的。
光頭可沒想那麼多,一把拉開櫃門,也不知道是年久失修還是怎麼著,那櫃門發出一聲令人牙酸的嘎吱聲,嚇得陳陽一激靈,心說還真讓自己說中了?還好,櫃子裡並沒有什麼妖魔鬼怪,隻有一堆瓶瓶罐罐整整齊齊地碼放在裡麵。
光頭隨手挑了個青花罐子,小心翼翼地拿出來放到桌子上,還衝陳陽擠眉弄眼地說道:“陳老板,您先瞧瞧這個,其他的我慢慢給您拿出來。”
陳陽低頭一看,這是一件青花罐,罐子畫的是纏枝蓮花紋,陳陽伸手就想拿起來仔細瞧瞧,結果剛一上手,陳陽心裡就咯噔一下,一股沉甸甸的感覺從指尖直達心底。
嗯?這分量……有點不對勁啊!陳陽心裡咯噔一下,這感覺就像是在超市買了一袋,結果打開一看,裡麵裝的全是石頭!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這東西絕對是贗品,手頭感差的太多了。
陳陽不動聲色地把罐子往謝明軒麵前一推,裝作漫不經心地說道,“小子,來,掌掌眼,看看怎麼樣。”
謝明軒接過罐子,頓時感覺手裡沉甸甸的,這分量,這手感,一看就不是凡品!他小心翼翼地把罐子放在桌子上,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觀察起來。
這罐子高約二十厘米,口徑十五厘米,腹部圓滾滾的,像個吃飽了飯的胖娃娃,底部穩穩當當地坐在桌麵上。罐口圓潤光滑,肩部線條流暢自然,鼓起的腹部繪滿了精美的花紋,底部則是一個小巧的圈足,整個罐子看起來比例協調,十分美觀。
謝明軒又仔細觀察了一下罐身上的花紋,隻見罐頸上繪製著精致的卷草紋,肩部和圈足外牆上則是一圈圈的海水紋,波濤洶湧,氣勢磅礴。罐身腹部則繪製著繁複的纏枝花紋,花朵盛開,枝葉繁茂,栩栩如生。
近足處則繪著一朵朵如意雲頭,雲頭中探出一株株靈芝,寓意吉祥如意。謝明軒一邊看,一邊在心裡暗暗點頭,這罐子無論是造型、胎質還是繪畫,都透著一股子大家風範,絕對是明代青花的精品!他忍不住用手輕輕撫摸著罐身,感受著那份曆史的厚重和歲月的滄桑。
謝明軒在旁邊低頭看著罐子,時不時抬頭看看你陳陽,嘴巴張了幾次,希望師傅能給他指點迷津,見陳陽沒有一點搭理自己的意思,他隻能又低頭仔細看了起來了。
陳陽也不著急,一邊看著大光頭像獻寶一樣地從櫃子裡一件件往外掏瓷器,一邊在心裡盤算著。說來也怪,這大光頭也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怎麼著,拿出來的前幾件瓷器,陳陽連手都不用動,光是用眼睛一掃,就知道是妥妥的工藝品,沒有一件是真的。
正當陳陽開始懷疑人生的時候,大光頭拿出來的第六件瓷器,卻讓陳陽忍不住微微皺起了眉頭,那是一件翠青色的蓋罐,陳陽伸手摸向蓋罐,嘴裡開口向大光頭問道。
“大炮哥,我問你,”陳陽一邊說著,一邊拿起蓋罐看著,“我說這怎麼都是瓷器了呢?就沒人往這送什麼字畫、玉器啥的?”
大光頭嘿嘿一笑,伸手想拍拍陳陽的肩膀,結果手抬到一半又放下了,摸了摸自己鋥亮的光頭說道:“兄弟,這你可就有所不知了,梅姐說了,你小子在漢海春拍,隨便一件瓷器就賣了一千多萬,這瓷器,它值錢啊!”
“聽梅姐說,你瓷瓶一拍就是一千多萬,瞬間在古董圈一炮而紅!”大炮笑著看看陳陽,“所以她就想讓你再‘炮’一次?”
陳陽聽完當場哭笑不得,這叫什麼話?什麼叫自己再炮一次?炮誰?炮梅姐,彆說自己害怕她那點冷血動物,就算讓師叔知道了也不行呀,這不是亂
陳陽無奈的笑了一下,衝著大炮豎起了大拇指,“你們這邏輯,神了!”
“那可不,梅姐說了,你小子就是個‘招財貓’,尤其對瓷器這塊,簡直就是行走的雷達,走到哪兒,哪兒有好貨!”大光頭說到這,語氣裡滿是驕傲,好像陳陽是他親弟弟一樣。
還真能高看我,行走的雷達!切!陳陽心裡暗自嘀咕了一句,無奈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