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金川滔滔不絕地介紹著,陳陽隻是微微點了點頭,眼神卻沒有離開過手中的明宣德青花鏤空花卉海浪紋花熏。他能感受到,這件瓷器沉甸甸的,仿佛握著一塊曆史的碎片。宣德年間的瓷器,那可是盛世輝煌的象征,多少收藏家夢寐以求的珍品!
腦海中浮現出明人張應文在《清秘藏》中對宣德窯器的讚譽:「我朝宣廟窯器,質料細厚,隱隱橘皮紋起,冰裂鱔血紋者,幾與官、汝窯敵。即暗花者、紅花者、青花者,皆發古未有,為一代絕品」。這段文字他早已爛熟於心,如今親眼見到實物,更覺字字珠璣,毫不誇張。
眼前這件花熏,構圖設計巧奪天工,繁複的紋飾卻絲毫不顯淩亂,反而層次分明,清晰可見,可見匠人技藝之精湛。鏤空工藝的運用,更是錦上添花,令這件花熏顯得更加精致華美。
鏤空細節
然而,陳陽深知,這種鏤雕工藝在明代官窯中雖然備受推崇,但燒造難度極高,稍有不慎便會導致器物開裂變形,成為廢品,是當時窯業的一大難題。
他回想起曾在史書中讀到過,萬曆皇帝酷愛這類鏤空裝飾的瓷器,為此不惜耗費大量人力物力。據《明神宗實錄》記載:三月己亥“工科都給事中王敬民極言瓷器燒造之苦,玲瓏奇巧之難。得旨,棋盤、屏風減半燒造。”大概意思就是說,萬曆十二年(1584)三月,工科都給事中王敬民上奏,陳述了瓷器燒造之苦,尤其是鏤空工藝的繁瑣複雜,請求皇帝下令減少燒造。
頂部
萬曆皇帝最終同意了王敬民的請求,下旨將棋盤、屏風等器物的燒造量減半,以便集中精力燒造他鐘愛的鏤空瓷器。由此可見,宣德皇帝對這類器物的喜愛程度,以及其背後所代表的工藝水平和文化價值。
鏤空製作,一直是明清兩代製瓷業的核心技術,即使是技藝精湛的官窯工匠,也無法保證每次燒造都能完美成功。為了降低成本,他們不得不減少燒造數量,以求精益求精。
而陳陽手中這件花熏,器型周正,沒有絲毫變形,雕琢精細,玲瓏剔透,繁密的花紋聚集在一起,卻毫無雜亂之感,堪稱鬼斧神工。
底部
他知道,要燒造出這樣一件完美的器物,無論是修胎成型還是裝燒成器,都必須慎之又慎,稍有不慎,便會前功儘棄。尤其是這件花熏,必須采用模印成型工藝,先分彆製作出各個部分,再進行拚接,最後才能入窯燒製。
在裝燒過程中,必須將蓋部與器身相疊,並在一體入窯,即同時放入窯爐中燒製。為了防止粘連,還要在子母口處,也就是蓋子和器身接觸的地方,不施釉,而是用穀糠灰等材料進行隔離。
隻有這樣,才能保證器物在燒製過程中同步收縮,使蓋部與器身完美契合,避免出現錯位或不匹配的情況。然而,一體燒造也意味著器身需要承受更大的重量,在燒造的最後階段,很容易發生變形或傾斜,畢竟,這件花熏入窯之前的總高度超過了45厘米,為了增強其承重能力,工匠們特意將器身部分加厚,並將圈足處理成寬平的樣式,以降低燒造過程中的風險。
拍賣前,北京保利照
陳陽輕輕摩挲著手中的花熏,心中充滿了敬畏和讚賞。這件看似簡單的瓷器,背後卻蘊藏著如此精湛的工藝和高超的智慧,花熏中間是可以打開的,將熏香等一些東西放在這個器物中間,器物的上方有一些鏤空開口,這樣香氣就可以從這些鏤空的孔洞當中冒出了。令人歎為觀止。
這是一件傳世的明代早期的花熏,同樣的在灣灣博物館有一件,還有一件在2012年出現在京城保利拍賣會上,當時以2200萬的價格落槌。在它器物的上方有一些鏤空開口,那中間是可以打開的,所以把熏香等一些東西放在這個器物的中間,香氣就可以從這些鏤空的孔洞當中冒出了。
這件明永樂青花花卉紋鏤空花熏,青花濃豔散暈,深處帶鐵褐結晶的瑕疵斑紋,藍色的點線上多滲青斑,渲染自然,一看就沒什麼問題,東西是自己的了!
宋青雲旁聽良久,一直不動聲色,直到此刻,才聽明白了來龍去脈。他早先就覺得關金川今日這番做派頗為古怪,言語間遮遮掩掩,似乎藏著什麼貓膩,如今謎底揭曉,他心中冷笑不止,暗道這關金川果真是老奸巨猾,竟想出如此偷天換日的手段。
宋青雲臉上浮現出一抹冷笑,那笑容裡夾雜著幾分嘲諷,幾分輕蔑,還有幾分怒其不爭的意味,關金川啊關金川,”宋青雲拖長了聲音,一字一頓地說道,“你這腦子,還真是……當院長的料啊!”
他故意頓了頓,那語氣裡的譏諷之意更濃了幾分。關金川被他這一句話說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卻也不敢反駁,隻能尷尬地賠著笑臉。
“怎麼著,按照你的意思,”宋青雲伸手一指那件明宣德青花鏤空花卉海浪紋花熏,“你用從陳陽這裡偷來的碎瓷片,換了這麼一件寶貝,是想再高價賣給陳陽?你這算盤珠子,撥得倒是挺響啊!”
“我……我……”關金川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他求助似的看了看陳陽,又看了看宋青雲,最後隻能低下頭,小聲辯解道:“宋老板,我這不是沒辦法麼?再說了,當時陳老板還想將汝窯碎片都給我,讓我幫他去換東西,我都沒要,就拿了一片小碎片……”
“老b登!”柱子早就回來了,剛才進屋就聽到關金川在說他自己入局的事,一直沒開口說話。現在聽說這物件是關金川偷陽哥的碎瓷片換的,當時就忍不了了,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你膽子挺大呀,敢偷我哥的東西!”
柱子身材魁梧,聲如洪鐘,這一嗓子吼出來,把關金川嚇得一哆嗦,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他慌忙擺手解釋道:“柱子兄弟,柱子兄弟,你聽我說,聽我說……”
“說什麼說!有什麼好說的!”柱子怒氣衝衝地走到關金川麵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像拎小雞仔一樣把他提了起來,“彆說是碎瓷片了,這屋裡就算是一張紙片,都是我哥的!你有什麼資格拿我哥的東西去換東西!”
關金川被柱子這一下嚇得魂飛魄散,臉色蒼白,雙腿發軟,差點尿了褲子。他一邊掙紮著,一邊哀求道:“柱子兄弟,柱子兄弟,你輕點,輕點……”
“輕點?我輕你奶奶個腿!”柱子怒吼一聲,大手一揮,將關金川重重地摔在地上,“你他娘的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在我麵前囂張!”
說著,柱子抬腳就要踹,宋青雲見狀,連忙上前拉住柱子,勸說道:“柱子,柱子,彆衝動,彆衝動……”
柱子雖然怒火中燒,但還是聽從了宋青雲的話,鬆開了關金川。他指著關金川的鼻子,惡狠狠地說道:“今天算你走運,宋老板給你說情,不跟你計較!下次再讓我看到你偷雞摸狗,彆怪我對你不客氣!”
關金川躺在地上,捂著胸口,半天緩不過氣來。他看著怒氣衝衝的柱子,又看了看一臉嘲諷的宋青雲,心裡又氣又怕,卻又無可奈何。宋青雲拍了拍柱子的肩膀,示意他消消氣,然後轉頭看向關金川,冷笑道:“關金川啊關金川,你真是t是個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