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王氏帶著楊雲雪和王雲巧在廚房中忙碌著,李氏已經懷胎九月了,距離預產期還有不到一個月,所以她現在什麼忙都幫不上,隻能在屋裡好好待著。
官衙門前,楊明武和楊明誌正帶著一群人殺豬宰羊。
十幾頭豬羊掛在杠子上,血腥的氣味彌漫在整個迎河堡,但大家的臉上全部都帶著樂嗬嗬的笑容。
這些豬羊都是從臨關堡拉來的,之前在臨關堡養的所有豬、羊都被楊正山一鍋給端了。
不隻是如此,楊正山還從外麵買了好幾十頭豬羊。
而他的目的也很簡單,就是想讓迎河堡治下的所有軍戶在過年的時候都能吃上肉。
“爹,都殺好了!可以分肉了吧?”楊明誌洗了洗手上的血跡,對站在官衙門前的楊正山問道。
“分吧,每家三斤豬肉,一斤羊肉!”楊正山捋著胡須,笑嗬嗬的說道。
“多謝大人賞賜!”
“大人仁厚!”
周圍圍觀的軍戶們聞言,紛紛呼叫起來。
楊正山環望周圍眾人,笑嗬嗬的點頭示意。
其實這些豬羊並沒有話多少錢,哪怕是今年關城的肉價漲了不少,一斤豬肉也不過三十文而已。
分這些肉,差不多每戶要一百多文錢。
而如今迎河堡治下差不多有一千家軍戶,也就是說楊正山差不多花了一百多兩銀子。
這一百多兩銀子可不是官衙出的,而是他自掏腰包。
目的嗎?
自然是收買人心!
以前的軍戶還好說,經過楊正山一係列的整頓和操作,他們已經認可楊正山這個防守官。
可是新來的那些難民,他們初來乍到,心中定是充滿了恐慌和忐忑。
現在楊正山給他們送肉過去,既能安定人心,又能博取好感。
“老二,割十斤豬肉,十斤羊肉給劉先生送去!”
眾人開始分肉,楊正山對楊明誌吩咐道。
“好嘞!”楊明誌應了一聲。
雖然他剛從建寧衛回來沒多久,但他也知道劉家在迎河堡的情況。
自學堂開學,劉家的幾位先生就在迎河堡內獲得了不少名望。
雖然大家都知道他們是流放犯人,但學識這種東西在哪裡都是受人尊重的。
再加上楊正山的看重,所以大家對劉家都很尊重。
楊明誌挑了兩塊好肉割了下來,屁顛屁顛的朝著劉家走去。
此時劉家也在忙著準備過年。
或許是因為三起三落,劉家對於流放的事實接受的很好,並沒有死氣沉沉的,反而有種安之若素的感覺。
劉家的人很多,但劉家的日子過的還算不錯。
畢竟劉家在學堂中可以拿七份工資,單憑這些收入,他們就不至於過的太差。
“劉先生,這是家父讓我送來的!”
來到劉家門前,楊明誌正好看到劉哲在貼對聯。
“這,楊二爺,我們家有肉吃,二爺還是拿回去吧!”劉哲婉拒道。
楊明誌那管他拒絕,隻將提著兩大塊肉走進院子裡,放在廚房的鍋台上。
“屯堡內家家戶戶都有,劉先生還是不要推辭了!”
說完,楊明誌也不等劉哲再開口,一溜煙的跑了。
劉哲無奈的搖搖頭,隻能喊道:“替我謝謝楊大人!”
這時劉元府從正屋內走出來,身後還跟著他的老妻張氏。
劉元府瞥了一眼廚房內肉,聽著外麵歡鬨的聲音,咂了一下煙袋鍋子。
“這個楊正山真是好深的心機!”
“爹,伱在說什麼?”劉哲不滿的看了一眼自家的老爹。
他不是沒聽到劉元府的話,隻是他不認同劉元府的話而已。
“哼,我說的不對嗎?”劉元府冷哼一聲,“你看看他在做什麼?隻是幾斤肉就收買了所有人的人心!”
劉元府的脾氣的確是又臭又硬,可他在官場上沉浮了四十年,豈能看不出楊正山的心思?
當然,劉哲也不是傻子,“這樣不好嗎?”
在劉哲看來,楊正山收買人心是再合適不過的事情。
楊正山是迎河堡的防守官,迎河堡內的軍戶中都有他麾下的兵丁,身為武官,自然要籠住麾下兵丁的心,不然上了戰場誰願意為上官拚命?
“沒有不好,可是他給咱們家也送了肉!”劉元府瞪眼說道。
劉哲沉默了一下,爾後他抬頭看了一眼廚房中的肉。
“這份人情我們已經欠下了!”
“爹,你不想認也不行!”
他們在這迎河堡,受楊正山照顧的地方太多了,嚴格來說,這已經不是人情了,而是恩情了。
“沒錯,你個死老頭子說這些做什麼,楊大人照顧我們,我們受著就是。”
“若是以後我們家還能起來,那就報答楊大人的照顧之恩,若是我們隻能老死在貧寒之地,那就讓哲兒他們報恩!”
劉張氏對自家這個又臭又倔的老頭子很是不滿。
“你也不看看你那幾個孫兒瘦成什麼樣了!”
“還不想欠人情,不欠人情我們靠什麼養活這一大家子!”
“人家楊大人願意照顧我們,那是看得起我們,難道你還以為自己在都察院啊!”
“沒心沒肺的老東西,整天就知道抽煙,抽不死你!”
劉張氏是一點麵子也不給劉元府留,錘著劉元府就是一陣數落。
她是真的生氣,若不是劉元府胡來,他們這一大家子何至於被流放。
流放就流放吧,可劉元府居然還不願欠人情,請人幫忙照顧一下自己的家人。
若是其他人家被流放了,可能會體驗一下人情冷暖,可劉家已經三起三落了,人情冷暖早就體驗過好幾次。
哪怕現在劉家被流放,依然有人願意賣劉家人情,因為有人會賭劉家會再次起來。
可是有人願意賣人情,劉元府卻不願欠人情,因為他知道人情債最難還。
聽著老妻的數落,劉元府蹲在堂屋門前,陷入了沉默。
“老大,中午多煮點肉,給幾個孩子補補!”劉張氏說道。
從官宦家族淪為流放犯人,最受苦的不是大人,而是孩子。
特彆是那幾個小家夥,他們可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結果現在要跟著這個糟老頭的吃糠咽菜。
劉張氏一想到這,就忍不住再次數落起劉元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