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不隻是鬆河府最大的玉石商,還是鬆河府最大的鹽商之一,其背後站著的乃是江南的布政使高淮。
本來羅裳已經跟劉家家主劉福章約好了,從遼東運來的蛇紋玉石全部賣給劉家,可是今日他來劉家履約,沒想到劉福章居然違背了當初的約定,否定了當初談好的價格。
劉家廳堂中,羅裳的臉色有些不好看的望著劉福章。
劉福章差不多四十多歲的年紀,長相周正,氣質儒雅,一舉一動都帶著從容和隨行的氣質,隻是那一雙眼眸中閃動著令人捉摸不透的精芒。
“劉兄,想要什麼價?”羅裳耐著性子問道。
羅家在遼東的產業不小,但在江南的產業卻隻是小打小鬨。
雖然這幾年,羅裳在江南置辦了不少店鋪、田地、茶莊等產業,但那都隻是為遼東的產業提供貨源而已,在江南他的產業根本上不得台麵。
這也正常,楊正山在遼東,他的根基就在遼東,而在江南他根本無法找到強有力的支持,頂多是通過銀子跟一些官員攀上點關係而已。
相比之下,劉家才是江南的地頭蛇,劉家的產業遍布各行各業,數府之地,雖然劉家最大的產業是鹽業買賣和玉石生意,但他們在江南的商業領域算是一方霸主。
本著和氣生財的原則,同時也是想跟劉家達成良好的合作關係,羅裳才會把蛇紋玉石賣給劉家。
隻是他沒料到劉家如此不講信譽,居然在這個時候想壓價。
“三成!”劉福章輕搖著手中的折扇,麵帶和煦的笑容,說道:“比之前我們約定的價格再降低三成!”
“不可能!”羅裳想也不想就否定道。
再降低三成?
開什麼玩笑?
他之前的報價就比正常的市價低一成,而且用船隊運來的蛇紋玉石幾乎都是大型石料,這樣的石料在江南還是很少見的。
“這是我能給出的最高價!”劉福章絲毫沒有在意羅裳的拒絕,自顧自的說道:“我了解蛇紋玉石在遼東的價格,這樣的價格你們依然有的賺!”
“畢竟你們是用船運過來的!”
羅裳臉色更加難看了。
沒錯,哪怕再降低三成,騰龍衛也不虧本。
一般情況下,蛇紋玉石通過陸運從遼東運到江南,價格是提升一點三倍到一點五倍,利潤大概在售賣價的三到四成左右。
沒有三四成的利潤,誰會大費周章的把一堆沉重的石頭運到江南來。
而通過海運,成本要降低很多,單說這一路的人工成本,就能省下很多。
按照之前他們約定的價格,差不多也就三成的毛利。
若是價格再降低三成,那他們做的就是賠本的買賣。
劉福章繼續說道:“不隻是這一次,以後你們每個月都要為我們提供不低於三萬斤蛇紋玉石料,而且配品質不能下降!”
羅裳雙眸眯起,這已經不是談買賣了,這是在**裸的威逼。
不但這次要賠本,以後還要繼續賠本給劉家提供蛇紋玉石料,憑什麼?
就憑劉家在江南勢大,就憑劉家在江南有後台。
而羅家在江南隻是個外客而已!
劉家這是吃定他羅裳了!
羅裳一瞬間就想通了關鍵。
他深深的看了劉福章一眼,說道:“劉兄應該明白這不是我的生意!”
“哪又如何?這裡不是遼東,這裡是江南!”劉福章慢斯條理的說道,絲毫沒有在意羅裳口中的提醒之意。
他這樣想也沒錯,這裡是江南不是遼東,你遼東的官還能管到江南的頭上?
官員手中的權力是有地域限製的。
彆說地方官了,就算是京官有時候在地方也不好使。
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嘛!
“此事沒得商量?”羅裳雖然心裡感到憤怒,但還是耐著性子說道。
“沒有!”劉福章雙眸凝視著他,語氣平淡的說道:“伱應該明白,你們沒有選擇的餘地!”
劉家在江南雖然無法一手遮天,但是卻可以將羅家排擠走。
以劉家在江南的實力,隻要放出話去,整個江南的商戶都要給幾分麵子。
而像羅家這樣外商,在江南數不勝數,少一個羅家,影響並不大。
羅裳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起身抱拳,說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先告辭了!”
“好,你們隻有三天的時間,希望你們能做出明智的選擇!”
“福貴,替我送送羅兄!”
劉福章端起茶水輕抿一口。
……
楊正山回到月牙灣的時候,已是黃昏時分。
此去鬆河府城,可謂是乘興而去,敗興而歸,來回趕路花費了三個多時辰,而在城內卻隻帶了一個時辰,當真是掃興至極。
楊正山有些不爽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喵的,不是自己的地盤,想玩玩都不能儘興。
這樣是放在遼東,咱不敢說能橫著走,但最少沒有人敢當咱的路。
楊正山在遼東的名氣無需多說,領兵入遼安府,查封鹽運司,關鍵是還沒有受到朝堂的懲罰,單單是這一事,就讓他在遼東名聲大噪。
可是在江南呢?
他連身份都不好表露,更不要說其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