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弦顫動,弩箭在陰雲下交錯,或落在城牆上,或落在城外的浪潮之中。
不少士卒躲避不急,直接被弩箭釘在了地上。
楊正山麵色冷俊的看著這一幕。
攻城戰是最考驗軍隊紀律性的戰鬥,將士們必須要抱著必死的決心往前衝,每一步都是踩著鮮血前進。
先登死士,絕非兒戲!
騰龍衛的工程兵一共製造了一百多架雲梯,此時將士們推著雲梯衝向城牆。
當第一架雲梯搭在城牆上的時候,城牆上立即倒下一鍋金汁。
金汁就是煮沸的糞便尿液,多用於守城,不僅可燙殺敵人,且糞便肮臟,傷口多腐、潰爛,難以醫治。
攻城的將士們最怕的就是金汁,因為這玩意又臭又湯,一旦被倒在身上,不死也要脫層皮。
幾名將士躲避不急,被一鍋金汁琳了滿身,立即躺在地上打滾哀嚎起來。
其餘的將士見此,根本顧不上他們,麵容猙獰的爬上了雲梯,也不管雲梯上占滿了騷臭的金汁。
一名有著後天修為的武官踩著雲梯借力,三兩下就爬上了城牆,但是他剛冒頭,就有一柄鋒芒的長刀迎麵撲來。
舉刀格擋,他擋住了襲來的刀鋒,卻無法穩住身體,整個人從四丈高的城牆上砸了下來。
越來越多的雲梯搭在了城牆,將士們拚命的往上爬,又接二連三的被礌石滾木砸下來,亦或者被金汁澆的滿頭滿身。
咚咚咚~~
戰鼓聲響徹雲霄,一刻都不停,仿佛在催促著將士們往前衝一樣。
“讓開,我來!”
南嶺屯總旗官張虎看著一個個兄弟倒下,眼眶欲裂。
他一咬牙,一個躍步跳上雲梯,三兩下就爬到了頂上。
迎接著他的是一根根長槍,不過他奮力一躍,躲開了長槍,同時一手抓住了旁邊的牆沿,猛地一用力爬上了城牆的牆垛。
“殺!”
張虎怒吼一聲,長刀劈砍斬翻了兩個近前的敵人。
可是緊接著更多的長槍朝著他刺來。
張虎眼眸猛地一縮,想也沒想,後退一步,直接栽下了城牆。
沒辦法,此時他隻有兩個選擇,要麼被長槍刺成篩子,要麼跳下城牆。
被刺成篩子肯定是必死,跳下城牆他反而可以保全自身。
四丈高的城牆很高,但隻要張虎能調整墜落的姿勢還是有機會不受傷的。
不過此時城牆下的地麵布滿了滾石和檑木,想要穩穩的落地並不容易。
張虎的運氣還不錯,落在了兄弟的屍體上,給他緩衝了一下,讓他沒有受傷。
隻是他這個兄弟有些淒慘,死了還要被他踩一腳,可惜張虎此時根本顧不上同袍兄弟,他穩住身形後連忙抬起頭來。
剛才他的一番操作也不是毫無效果,在他吸引敵人的時候,已經有兩個兄弟爬上了城牆。
隻是這兩個兄弟很快就沒有了聲響。
不用想就知道他們已經死了。
張虎一咬牙,再次衝上了雲梯。
攻城戰的殘酷在這一刻彰顯的淋漓儘致,如張虎這樣的情況到處都在上演。
而在城門前,宋大山卻在用力的推著撞車。
“給我撞開!”
他們的頭頂上有一層用木板和牛皮覆蓋的保護層,可以保證他們在撞擊城門時的安全。
但是重山關的城門不是那麼容易撞開了,數十米將士推著撞車撞了十幾次,城門居然隻是晃動了幾下,絲毫沒有崩塌的跡象。
“給我撞!”宋大山額頭青筋暴起,使出渾身的立即推著撞車。
而在他們周圍還有大量的將士想要借著雲梯登城。
怒吼聲陣陣,喊殺聲此起彼伏,慘叫聲接連不斷。
楊正山騎在紅雲背上,舉著千裡鏡觀察著這一切。
如今他已經不是那個麾下隻有千餘將士的守備,如今他是重山鎮的總兵,可以說是一軍主帥。
作為主帥他的首要職責不是衝鋒陷陣,而是指揮作戰。
騰龍衛的兵丁都是不畏死的敢戰之士,他能看到每一個將士們都在拚命的衝擊城牆。
建寧衛和金州衛的將士也沒有畏戰之人,雖然他們表現的不如騰龍衛的將士,但是他們也已經很拚命了。
隻是重山關太過雄偉了,想要攻克這樣一座雄關太困難了。
更何況守城的敵人也不弱,那都是計非語和候耀麾下的精銳,是他們兩人花費了五年培養的精銳。
望著那一幕幕慘烈的場景,楊正山的心緒毫無波動。
他早就習慣了戰爭的慘烈,哪怕是這五年來他過得還算安穩,但彆忘了當初他也是從屍山血海裡趟過的。
“傳令,命楊明誌和楊明鎮發起進攻!”
楊正山注意到重山關兩側的防守變得空虛了不少,立即下令道。
楊明誌和楊明鎮是他布置的奇兵,從最不可能被進攻的地方發起進攻,算是出其不意。
但是這兩支奇兵能不能起效還要看結果。